扇子小说网为您提供情在深时txt下载
扇子小说网
扇子小说网 现代文学 综合其它 历史小说 侦探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玄幻小说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小说排行榜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武侠小说 伦理小说 诗歌散文 穿越小说 科幻小说 幽默笑话 经典名著 重生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母欢子恋 夫妇交换 夫凄游戏 变质父爱 无爱之欢 蟼花狌奴 齐人之福 家庭趣事 艳骨尸魔 娇凄江湖 美妙人凄 家有滛凄
扇子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情在深时  作者:严沁 书号:12490  时间:2015/4/28  字数:12811 
上一章   ‮章一十第‬    下一章 ( → )
 从“海傍大道”的游艇俱乐部码头上岸已是黄昏,大伙儿包括君梅都玩得兴高彩烈,在志文父亲那艘装潢一的游艇上,他们整整玩了一下午,又享受游艇上服务的水手们最周到的招待,但是,雅之依然冷漠,寡

  照原定计划,他们到有马尼拉唐人街之称的“王彬街”国泰酒楼吃晚餐,席位是早已订好了的。

  雅之很想提早回家,不去国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两部志文家的汽车把他们这一伙从游艇俱乐部送到国泰酒楼,君梅和雅之坐在一起。

  “雅之,你比我想象中更固执!”君梅小声说。望着晒得发红的雅之,她只有摇头。“你对自己太不公平!”雅之不出声,只是对着君梅摇摇头。

  “你没看见吗?因为庄志文的关系,大伙儿都以你为中心,”君梅低声提醒她。“你该高兴一点!”

  “我笑得很辛苦!”之终于说。

  “好吧,随你,”君梅耸肩。“我们是好朋友,无论如何…希望你快乐!”遥远得几乎不复记忆

  柄泰酒楼是王彬最好的中国酒楼,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它的广东菜已十分地道,只是价钱贵,除非家中有喜事,一般华侨甚少来此地,雅之也不过在十六岁那年,父亲依照此地习俗曾为她请了一次客,算是女儿成长,正式可以进入社会了。

  四年来,此地的改变不大,连那闪亮的霓虹灯也没有换过形状,远远的就望见了“国泰”酒楼的大招牌。

  汽车停在酒楼门外,大伙还没有下车,坐在街边的群似是乞丐的老人一拥而上。

  “是…什么人?”雅之缩住了脚,吃惊的问。

  “一群叫花子!”志文的朋友说。

  雅之仔细的张望一下,全是六七十岁的年老中国人,叫花子?什么意思?乞讨,要饭的?

  那群衣衫褴褛的老人围着他们不走,伸出双手,也不知口中喃喃的念些什么。志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披索”在每一双摊开的枯瘦手掌上放一张五元的,拿到钱的老人退到路边,似乎心安理得的又等待下一个可以伸手的阔客了。

  雅之心中恻然,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水,她为什么从来不知道马尼拉的华侨中还有这么一群呢?是怎样的情形造成他们可怜的景况呢?

  志文的注意力全在雅之身上,一出人群马上看见雅之的异样,他马上过来。

  “怎么样了?雅之!”他不解的问。

  “志文,你知道这些老人是怎么回事?”她激动的问:“他们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儿女?他们没人管吗?”

  “我也不怎么清楚,”志文摇摇头。“近几年来总见他们在此地乞讨,大概是孤苦无依吧!”

  “孤苦无依?”雅之不满的。“志文,你没想过管—管他们?你的能力做得到的,大家都是中国人,看他们落异乡,年老无助,为什么不替他们安排一下?”

  志文眉心微蹙,想一想,终于说:“你要我管,我明天就要人来问问他们看,”停一停说:“但是我怕管也管不完,他们是去了一批又来一批,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总不能任他们自生自灭吧?”雅之说:“唐人街口的中国乞丐,是我们中国人的羞!”

  “雅之,你的心好,又善良,”志文慢慢说:“然而…这是个独善其身的社会,你懂吗?”

  “不懂,”雅之倔强的扬一扬头。“如果我有能力,如果我办得到,我愿把我所有的与他们分享!”

  说完,也不理志文,打开她装着不多钱的小皮包,真诚的,亲切的走到那排坐在路边的老人面前,尽其所有的把钱分给他们每一个。当她听到那些模糊不清的“谢谢”当她看见被现实磨去人尊严的木然神色,她的眼泪成串的落下来。总是这样的,她想帮忙,却又无能为力,难道没有旁人和她有着相同的热血?

  “雅之,”君梅过来一把搂住她。“别这么孩子气了,大家都在等你进去呢,你帮不了他们的!”

  雅之深深一口气,把泪水也干。她真难过,她也明知帮不了什么,她的能力有限。然而有能力的人却往往想不到这些,或根本不理会,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矛盾的!

  “我明白,君梅,我只是忍不住!”她再鼻子。“谁无父母?这些老年人该有人照顾的,怎能任他们在这儿自生自灭呢?或者我回台北时,我向侨委会提出…—”

  “你帮不了忙,雅之,”君梅叹一口气。“事情不是这么单纯,别只看表面,好吗?我也同情他们,可怜他们,然而…有什么用?我不想庸人自扰!”

  “我是庸人,天生的!”雅之咬着。“君梅,整个暑假这么长,我们想想看,或者可以有办法…”

  “雅之,”志文走过来,他或是被雅之的真情感动了,神态十分严肃。“我答应你,我要求父亲尽量想办法来安置他们,我保证一定做到!”

  雅之抬起头,仰望志文,这一刻,她觉得志文真是个高不可仰的巨人,她展开了整天来最动人的一次微笑。

  “志文,我替他们谢谢你,”她认真的说:“我会永远记住你高贵的内心。”

  志文的脸微红,好半天,终于说:“若要谢,他们该多谢你,”停一停,又说:“你的确是我见过最好,最美,最善良的女孩!”

  雅之嫣然一笑,挽着君梅走进酒楼。

  在二楼他们坐了最好的一个座位,是最好的一间被分隔开的房间,志文在菲华中的确到处受人尊敬与巴结,四个侍者在一边侍候着,领班还惟恐不周的一次又一次来巡视,所有一切全给雅之一种陌生的、高不可攀的感觉,她越发肯定,她不会把自己投身在这种环境中。

  晚餐后,大伙儿也就在酒楼门外散了,有男孩子送君梅回家,坐在志文家豪华“劳斯莱斯”后座的,只有雅之。

  “整天我只看见你笑了一次,”志文凝望住她。“而且是因为那些乞讨的老人,雅之,你可是在打击我的自信心?”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雅之摇摇头,痹篇了他的视线。“不笑并不表示不高兴!”

  “那么,你高兴吗?”他问。

  “该说…高兴,”她眨一眨眼。“今天的一切全是前所未有的…一享受!”

  “但是…我看得出,你并不喜欢!”他盯着她不放。

  “我一直说过,我是个最普通、最平凡的人,”她真心诚意的说:“也许平凡、普通的一切更适合我!”

  志文皱着居沉思半晌。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她意外的望住她。“我并没有要求你怎么做!”

  “是我自愿的!”他握住她的手。“雅之,你记住一句话,为你,我愿做任何事!”

  “不要对我这么好,”雅之轻轻回被握的手。“谁也不能预知明天发生的事,对吗?”

  “明天我们去火山!”他会错了意。“只有我们俩人,我开我那辆没有冷气的福士甲虫车来!”

  “火山太远,今天又太累,我…”她想拒绝。

  “没有冷气,你会觉得生活得更真实些,”他自顾自的说:“让我们一起去体验生活!”

  和志文一起体验生活?雅之连叹息也打住了,她是没办法摆他了吗?

  从那一天“火山”行之后,雅之发觉,志文是在尽可能的改变自己来适合她。他做得非常好,绝对看不出丝毫勉强,他是诚心诚意的做到雅之口中“平凡、普通”的人,甚至有一天他还乘搭马尼拉最起码的交通工具“花吉普车”来见她。她想,这一回她怕再也找不到拒绝他的任何理由了,她为这件事担心着,害怕着,该怎么办呢?是不是有人曾试过抹杀了爱情去接受一份善良、高贵、真诚的感情呢?

  这其间是绝对不同的,然而,会不会痛苦或快乐呢?下午,天气热得更是受不了,听收音机播报是有个热带风暴近,难怪气压这么低,低得真叫人难以透气。雅之在小楼上练字,平不怎么爱出汗的她,也是一脖子的汗,她站起来打开那只传送热风的风扇,还是驱不走那份闷热。她又用橡皮筋束住头发,感觉上是好一点了…谁说过,夏天披着长发等于穿一件棉背心呢?她又坐回书桌。练字必须心静,心不静怎么也写不好。台北也像此地这么热吗?热得马路上柏油也溶化了!唉,怎能净想台北呢?她现在身在马尼拉呀!两个月之后她才回台北继续学业…能继续的只有学业,真是令人心痛又无可奈何的事。

  她开始磨墨。其实墨汁已被她磨得很浓了,她只想借磨墨来静心。

  磨了一阵墨,心中似乎已无杂念,她想继续写完那篇“朱子家训”但是…笔握在手里,就是落不下去。写完朱子家训她怕人已老去?换了张纸,她咬着半晌,终于写下“情在深时”四个字。情在深时会如何呢?像她这样痴痴、牵牵挂挂、至死方休?或是像有一种人,情在深时反而看不出,嗅不出,只能凭感觉去测深浅?她可不知道。所知道的,她是被困住了,被她一心追寻的爱情。

  女佣娜蒂上楼来告诉她志文已等在楼下时,她只得放下笔墨去见他。他是每天都来,风雨无阻的,这可也是情在深时的表现?然而,只是单方面的!

  令雅之意外的是志文的打扮,平他总穿T恤或衬衫,很随便的,今天竟穿着菲律宾的礼服,和蕉丝的长袖绣花衬衫。

  “这么整齐,你有事?”雅之微笑,很淡,很疏远的。“这儿没有冷气,会闷坏你!”

  “我这件不闷,是改良的,”志文凝望着她。“麻纱的比香蕉丝通风多了,不热!”

  “到我们家来不必穿这么正式,”雅之说:“你令我们感到拘束。”

  “我…想带你出去一趟!”他说。说得很奇怪。“我们去一个地方!”

  雅之感的皱皱眉,他可是带她回家见父母?那是她所绝对不愿的。

  “不…今天我不想出门,”她马上说:“我正在练字,墨已磨好!”“不会浪费很多时间,我们去一去就马上送你回来!”他恳切的。“一小时可以来回!”

  “可是…我没有准备,”她还是摇头。她怎能跟他回家见父母?这岂不铁定了?“我说过,不能这么急!”

  “要什么准备?”他也皱眉,这骄傲、自信的男孩。“我相信去了你一定高兴!”

  “不,志文,”她为难的。“目前不是时候,真的,我是很高兴能见他们,但…我会窘迫!”

  “他们!你说谁?”志文愕然。

  “你的父母,不是吗?”她说。

  “天,你误会了,完全误会了,”志文嚷起来:“我说一个地方不是我的家,人格担保。去吧!雅之,我知道你一定会高兴的!”

  “真的不是去你家?”她追问一句。

  “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他问。

  “好吧!等我五分钟!”雅之点点头。转身上楼。

  她也换了件比较正式的衫裙,她知道志文穿礼服必有用意的,她不能令他丢脸;可是会是什么地方呢?必须穿得这么整齐。

  门外停的是志文自己的福士甲虫车,他用这辆车,这地方必与他父母无关的了!雅之心中放松些,发现他是朝王彬街的方向驶去。

  “王彬街?”她问:“吃中国莱?”

  他只看她一眼,很神秘的笑了。

  “到了你自会知道!”他说。雅之是晶莹剔透的,心念一转,马上明白了。

  “你可是带我去看那一些酒楼门外的老年乞丐?”她问。

  汽车“吱”的一声停在一幢古旧却相当宽大的木楼外,是在一些小小的、看来脏兮兮的小商店中间,门前有一堆马粪,一定是马车经过时留下的,唐人街就是这么令人叹息。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看呢?”他让她下车。

  小小的木门打开,里面的光线不太好…是店面屋子的关系,旁边没有窗,光线只靠前后两面的门窗。有几个老人坐在那儿下象棋,还有的默默着烟。空气不好…王彬街怎会空气好呢?除了那些高大的酒楼之外。

  “是他们?”雅之心中激动,果然是那些老人。“志文,你真的安置了他们?”

  “我…很抱歉。这是我所做到最大限度了,”他摊开双手。“一共二十七个人。楼下让他们活动。楼上是他们的卧室。虽然离理想还有一段距离,但我只是想告诉你,雅之,我做了!”

  “谢谢你,志文,”她握住了他的手,泪盈于睫。“这已经够好。我知道你也有难处!”

  “是的。”他坦白的承认。“爸爸怕惹起一些社团和慈善团体的不快,更担心别人说他在沽名钓誉,只好由我出面。这是妈妈名下一处老房子。本来租给别人,如今收回来正好派用场。你…认为还可以?”

  “是的,是的。”她一连串的说:“我相信他们并不计较环境,只要有一栖身处就行,只是…”

  “我也安排了他们的生活,”志文有些脸红,他不惯做这些事。“有个厨师会给他们每天烧饭,我家管家也会每个月来给他们零用钱,我只安排了这些,你认为我还应该做些什么?”

  “你应该接受他们和我的感谢!”雅之由衷的说:“当初我请求你安置他们、帮助他们是稚气,是欠考虑的,当时我太冲动,这是我的大缺点,要帮忙该我自己,没有理由要求别人,你却真的做了,而且这么周到,志文,我会永远、永远保存着这份对你的感激!”

  “我说过,我愿为你做任何事,”他定定的望住她。她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此时此刻,眼中的深情却分外动人。“即使再困难的我也愿一试!

  “志文…”雅之喉头哽,不能成言。

  “我们走,”他拥着她的肩,带她离开那光线不很好,空气不很好,却有温暖、尊重与同情心的地方。他们上车,驶离王彬街。“雅之,我需要、渴望得到的不是你永远的感谢,是你的点头!”

  雅之心中一颤,她点头?不,不是他,不是这个人,她点头的不是这个男孩,虽然他好得…无与伦比。

  “志文…”她呼吸困难,叫她怎么回答?

  “雅之,难道我还不够好?难道我还不够忠心?难道我还不够爱你?”志文也激动起来。“你为什么不肯点头?为那个斯亦凡?他不是你的幸福,他也不会再回头,相信我,雅之,我会比他更爱你!”

  “不,不,”雅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斯亦凡,是令她血受伤却至死不悔的男孩子,爱没有后悔,永不,即使是错,是万劫不复。“你不懂,事情不是这样的,斯亦凡他…根本不爱我,你别误会!”

  “那为什么你不点头?”他步步进,一点也不肯放松,谁不想一手抓住幸福呢?“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原因,只要我满意,我会马上掉头就走,就算痛苦得死去,也绝不再来麻烦你!”

  “不…没有原因,”她困难的说:“相信我,没有原因,只是…时间,我要一点时间!”

  “我已经给了你时间,从放假回来的第一天起到现在,我表示得清清楚楚。一个多月的考虑还不够?”他不满意的。“不要再拖延,不要再敷衍,雅之,给我回答,肯定的回答,我会对你忠心至死,我希望的回答只是点头!”

  “志文…”雅之束手无策。怎么办呢?答应他?实在不甘心,亦凡…永远不回头,是的,她也相信是这样,为什么还不甘心呢?为什么?“再给我几天,让我想想,实在…你是最好的男孩,最好的对象,原已无可挑剔,我想…我总得去问问爸爸!”

  “好!我跟你回去问校长!”志文今天是不肯妥协了“只要校长同意,你再不能摇头!”

  “志文…”她叫。事情怎么能就这样决定呢?

  汽车飞驰在马路上。志文咬牙切齿的像在对机器发脾气。他原没有错,错的只是爱上一个不爱他的女孩,他不该受这些折磨、痛苦的。

  转进雷米迪奥街,刹车声惊人的刺耳,他们终于回到家里。雅之父亲正在看书,被冲进来的两个年轻人吓了一跳,看他们的神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志文,雅之,你们…”他惊愕的。

  “校长,这一个多月来,相信你也了解我对雅之的感情,”志文开门见山的说:“我非常爱她,我保证一生一世对她好,保护她,爱惜她,现在,请准我们订婚!”

  “订婚?”雅之父亲意外的睁大眼睛。

  “爸爸…”雅之软弱的咬着,这是她的一生幸福啊!

  “雅之说要您先同意才行,”志文不给雅之说话的机会。“我相信您不会反对我们!”

  “雅之,”父亲永远是向着女儿的。“这是你的意思吗?孩子,这没有什么可羞的,爱是正大光明,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然后我才回答志文!”

  “我…爸爸…,我…不知道,”雅之深深一口气,这是生死关头吧?“志文是最好的男孩,也有最善良、高贵的内心,他是…无可挑剔的,但是…我还想考虑一下!”

  “很好!”正中赞许的点头头。“很好,这是一辈子的事,是一生的幸福,应该多加考虑!”

  “但是…校长,雅之已考虑了一个月,”志文红了脸。“我实在不明白…”

  “孩子,你已经等了一个月,何妨再多等三天?”正中说:“我答应你,三天之后,雅之一定给你回答!”

  “三天一”志文皱皱眉又咬咬牙。“好,就三天!只是,雅之,不能让我失望!”

  雅之轻轻透一口气,三天又如何?难道三天之内还会有奇迹发生?拖延…只是种心理反应吧?拖到最后一刻,拖无可拖,也算对自己的待,是不是?是不是?人是很莫名其妙的。

  “我也希望不让你失望,”她真心的说:“让你失望,君梅说那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什么…意思?”志文完全不懂。

  “我在待自己,”雅之扬起头,笑了“就是这样!”

  “待?”他更惑了。

  雅之看父亲一眼,心中忽然平静而踏实了。三天虽是个期限,她必须点头或摇头。然而,这未尝不是一个释放自己的机会。

  “志文,你回家,三天之后再来,我想…一切都会圆满解决了!”她笑着说。

  圆满?她是说这两个字吗?圆满!

  志文凝视雅之一阵,终于转身走出去。他也听见了圆满两个字,既是圆满,还有什么不放心呢?他所要做的只不过多等三天而已!

  他自信而且骄傲,何况他听见雅之说圆满,他走得很开心,很放心。三天之后,幸福就属于他了!

  “雅之,”等志文的影子消失,正中才问:“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多等三天?你说过并不适合他那种家族,你不必委屈自己,勉强自己!”

  “志文那个人不会令任何女孩子觉得委屈,”她慢慢说:“三天之后,我想…我会点头,他的家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他,你同意吗?”

  “你这么想…我没意见!”正中点头。“只要你幸福快乐,爸爸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

  只是,接受志文,她会幸福快乐吗?也许幸福,快乐…却在虚无缥缈间!

  一夜的狂风暴雨吹散了马尼拉的闷热,也带走了令人难以透气的低气压,难得的清凉使人们清晨的梦更沉、更甜美,尤其在这中等人家的住宅区“雷米迪奥街”附近,积水一尺深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连车辆也少。

  只有雅之的小楼开了窗,前一阵子买的贝壳风铃在窗前风轻响,一串串的回忆在那熟悉的叮当声中被牵引出来,是真实的生命痕迹,怎么却虚幻得如同小说中的情节?连那快乐与不快乐,连那甜蜜或酸涩也都似幻似真,亦凡…是已远去!

  一夜不能成眠的雅之坐在窗前,小小院落中一片凌乱的“劫后”情景,那棵老芭蕉已折了,夹竹桃的花瓣散了一地,自篇不出花的玫瑰也断了枝子,可怜兮兮的浸在泥水中。雅之轻轻叹一口气,等那积水退去,就下楼去整理一下吧!她不喜欢凌乱无章的事物!

  昨夜睡不着也非因风雨,她原非温室花朵,风雨骇不倒她,理不出头绪的是心中那把丝,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将过去,她总不能就这么对志文点头。不论订婚,结婚,她总得付出更多的诚意…无法付出更多的爱情,真诚是否也是婚姻的基石?

  送报的童子在楼下大门口飞快的掠过,也不顾地上有积水,一叠报纸就这幺直扔进院子。雅之的惊呼声还没停,他的脚踏车已不见了影子。

  雅之起长睡袍的衣角,尽快又小心翼翼的下楼,拾起已经半了的报纸,又慢慢上楼。或者回卧室用风扇吹一吹,等会儿父亲醒来要看时就会干了!

  雅之把报纸铺平在地皮上,又用些厚厚的书着,打开风扇对着吹,视线不经意的掠过那些已显得模糊的文字,台风不大,马尼拉和附近地方的损失都不严重,只是淹水使一些低洼地区的农作物受到了损害,还倒了几处电线杆一哦!公海上有一艘货轮被台风吹沉,沉船前已拍出求救的电讯,所以能及时救出大部分船上人员。雅之摇摇头,退到窗边。她永远不敢想象海员的生活,那可能是世界上最苦闷、也最危险的一种行业吧?离乡背井的在不算大的船上,一个月或几个月都见不到陆地、见不到除了同事以外的人类。没有新鲜的食物,也没有任何娱乐,就在白茫茫的大海上飘呀飘的,万一遇到一场风暴,连生命都可能失去,就像那一艘沉了的台湾船…台湾船?她看到台湾这两个字吗?

  急忙又奔到报纸处,仔细的再看一次,果然是艘台湾货轮。哎…好在船上人员大部分都得救了,全是中国人呢!全都来自台湾呢!无论如何总比其他国籍的船只更令雅之有亲切感!

  雅之还知道除了货轮外,台湾还有不少远洋机动渔船也从高雄来此地附近作业,也出过事,渔船上的船员也有人得救生还。有一次真是万幸,一个渔船水手在漂流九天、自以为绝望之后竟获救了。这件事雅之真是印象深刻,她不但记得那人名字,还清楚的记得那人获救时的模样,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枯瘦如老头儿,焦黑的皮肤,干裂又肿,还有全身都是伤痕…

  她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怎么想到这些了呢?这么可怕的事…但愿这次得救的人会情况好些,他们获救得早,一定不可能像以前那个那么糟的,是不是?

  太阳慢慢上升,院子里、街道上的水退了,人们也陆续起,开始一天的生活。

  雅之把干了的报纸放在父亲书桌上,喝一杯牛就去清理院子,奇怪的是她一夜没睡,居然精神很好,一个钟头后,小小的院落又井井有序了!

  正中起之后有他一定的工作,运动,早餐,看报,也看一点书,十点钟的时候,他换好衣服预备出门。

  “去哪里?爸爸,”雅之从院子里进来。“有的地区恐怕积水未退呢!”

  “不妨,我去学校看看!”正中说:“吹了一夜风,我得看看校舍有没有损坏!”

  “我陪你一起去,好吗?”雅之说。

  “不用了,只是看看,”正中摇头。“不用动手修理的!”

  “那么你早点回来吃午饭!”

  正中笑一笑,穿好皮鞋,拿出拐杖。

  “志文今天会来吗?”他突然问。

  “不会吧!”雅之呆怔一下。“我让他三天后才来,今天才第二天!”

  “你这孩子!”正中拍拍女儿。“你是折磨他?还是考验他呢?”

  “都不是!”雅之脸上笑容消失。“我是为自己找一个藉口,也可以说…垂死挣扎!”

  “垂死挣扎?”正中停住正要迈出去的脚步。“怎么说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我快要沉下去了,”雅之故作轻松的笑。“我要试试看志文是不是我的一块浮木!”

  “奇怪的道理!”正中不懂,打开大门往外走。

  雅之回到房里洗干净手,娜蒂也来上工了,她已买来今天要吃的菜,匆忙的到厨房去洗、去切、去预备了。

  门铃又响起,不是志文,该是谁?

  “君梅!”雅之高兴的嚷。“是不是和旅行社那个西班牙混血的朱花拉斯旧情复炽?怎么这样久见不到你人影?”

  “哪有什么新情、旧情,像你吗?”君梅卷起被街上积水弄的牛仔。“我来看看你今天有什么节目,两天没有出大门,闷得慌!”

  “你这不安于室的女孩!”雅之开玩笑的骂着:“你就要有祸了!”

  “谁有祸呢?”君梅毫不在意的笑。“我看你这回逃不了庄志文的情网,他撒的是天罗地网!”

  “我又不是犯人!”雅之皱皱眉。“怕什么天罗地网?”

  君梅若有所思的凝视她一阵。

  “雅之,你心中还不曾真真正正发生过一些事,像发生在斯亦凡身上的一样?”她问。

  “君梅…”雅之的脸一下子变了。

  “抱歉,抱歉,”君梅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就像在台北的冬天一样。“我只是听见一些风声,许多人在传说庄志文要订婚了!”

  “什么人在传?”雅之睁大眼睛。“不是说我吧?”

  “很多人,”君梅耸耸肩。“华侨社会不大,庄志文之是视线的焦点,他最近总陪着你,听说还安置了那群酉楼门外的乞丐,雅之,你也不能怪大家传得厉害,庄志文从来没有这么热心过啊!”“这…多别扭,”雅之非常不满。“传来传去,万—最后不是这样,岂不…令人难堪?”

  “只要你点头不就行了?”君梅了解的笑笑。雅之咬着,摇摇头又摇摇头。

  “我…答应三天后给他回答!”她说。

  君梅眼睛一亮,高兴得跳起来。

  “那是说…雅之,他已经求婚了?”她叫:“为什么要考虑三天?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不…我说不上来。”雅之又摇头。“就算我答应他订婚。君梅。我…哦,你明白我的!”

  “你真是死心眼儿!”君梅叹息。“斯亦凡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你竟会为他痴得如此这般?”

  “我想…是缘分!”雅之低下头。

  “才怪,有缘分的话会弄成今天?”君梅完全不同意。“而且…斯亦凡所作所为也太过分。尤其对你。我…我…哎,我也不了解,为什么他要那样对待你!”

  “他心理不平衡…”雅之冲口而出,马上不再说下去。“哎…过去的事也别提了!”

  “那么你是会对庄志文点头的了?”君梅追问。她是个热心的朋友,她比雅之还紧张。“不点头…是跟自己过不去,”雅之轻叹一声,也不知是惋惜?或是足?“志文对我实在很好,而且他本身实在是很难得的人!”

  “这就对了!”君梅透一口气。“我还…真担心你会发傻劲儿!”

  “我想…人是很卑鄙,很自私的,”雅之笑了。“当得不到最向往东西时,往往会抓住另一样,而这一样却并非他所真心希望的!”

  “这怎能说自私呢?难道除了斯亦凡,你就一辈子不嫁?”君梅不以为然。“斯亦凡在台北都失了踪呢!”

  “我知道他…”雅之说溜了嘴。

  “你知道他什么?”君梅盯着她看。“雅之,难道…你们还有来往?联络?”“不,只是一个地址,”雅之透一口气。君梅是惟一的一个可以谈亦凡的人,她不必再隐瞒。“我不脑葡定是不是他的,但一佳儿转交给我的,她说…可能有用!”

  “回马尼拉之前你见过林佳儿?”君梅怀疑的。“你从来没有提起过!”

  “不,是佳儿交给志文转交给我的,”雅之说:“当时我已去机场。佳儿和志文同时去找我而碰到的!”

  君梅咬着,沉思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天下竟有这种事,如果因为这个地址而使志文失去你,这恐怕也是天意!她说。

  “不…”雅之言又止。好半天才困难的说:“地址也没有用。因为只是佳儿给我的,不是亦凡!”

  “你这痴心的丫头!”君梅忍不住骂。“斯亦凡那么骄傲的男孩子,你难道还想他自动回头,低声下气的来求你吗?我告诉你,他宁愿痛苦得死掉,也不会对你低声下气!”

  “谁要他…低声下气了!”雅之的脸红起来。

  君梅打量她一阵,无言的叹息了。能令雅之笑,能令雅之哭,能令雅之快乐,能令雅之痛苦,能令雅之脸红,能令雅之痴心一片的,只有亦凡,那是心理的自然反应,与任何条件无关,爱情,是毫无道理可讲,也永难要求公平的!

  “雅之,如果你答应了志文,下学期你就别再回台北了!”君梅再叹一口气。

  雅之自然明白君梅的意思,她们是心思相通、青梅竹马的伴侣,她们互相实在太了解了。

  “不回去…对我是好,但我不甘心放弃中文,”雅之说:“我念得不错,还有两年就毕业!”

  “你自己考虑清楚!”君梅语意深长。“做了庄志文的未婚,稍微走偏了半步,都影响重大呢!”

  “我…明白,”雅之点点头。“但是…我怎么会走偏半步呢?”

  君梅摇摇头,再摇摇头。

  “雅之,我问你,”她认真的对着雅之。“你能知道如果你再见到亦凡的情形吗?”

  “我…”雅之想一想,脸色变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再见到亦凡…再见到亦凡会怎样?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什么事都可以预测,惟独这件不能,也许有千个可能,也可能…哦!再见到亦凡会怎样呢?“我不会再…见到他!”

  “天下的事有绝对的吗?”君梅说。

  “但是…我们说过不再见面,”雅之痴痴的摇头。“他说…他会永远记住我和我们的一段回忆,因为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

  “他说过不再见面,”君梅笑。“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后悔了呢?说不定他又千方百计的在找你了呢?说不定你若回台北,下了飞机第一个就见着他呢?”

  “那…不可能!”雅之深深一口气,别那么多“说不定”了,假设的事永远不可能变作真的,以亦凡的心高气傲,还有…“我也不能忘怀他那一段…荒唐的日子!”

  “那一段荒唐的日子!”君梅一个劲儿摇头。“傻雅之,你是在自欺欺人吧?你还恨他?怨他?气他?那一段荒唐的日子若不能被你谅解,小姐,你怎么会矛盾、挣扎得这么痛苦?你怎么会把几乎拥有全世界最好条件的庄志文拒之于千里之外?你是真的不能释然?不能忘怀?不能谅解?”

  “我…”雅之说不出话,君梅的话是一针见血,她内心里也明白,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所以,雅之,别再回台北了,”君梅真心的说:“抓牢属于你的幸福吧!世界上的事就是这般,你想得到这一样,就必须完全放弃另一样,人也相同,公平得很!没有人能同时脚踏两条船,否则最后溺毙的一定是那人!”

  “我…会考虑!”雅之用力点点头。

  “对庄志文,你考虑了太多,”君梅笑。“为什么对斯亦凡简直义无反顾呢?”爱,原是义无反顾!爱无反顾!

  晋江文学城,shanl2录入  wWW.sHaNzxS.coM 
上一章   情在深时   下一章 ( → )
扇子小说网免费提供严沁创作的情在深时txt全集下载;请把情在深时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