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小说网为您提供天步曲txt下载
扇子小说网
扇子小说网 现代文学 综合其它 历史小说 侦探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玄幻小说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小说排行榜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武侠小说 伦理小说 诗歌散文 穿越小说 科幻小说 幽默笑话 经典名著 重生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母欢子恋 夫妇交换 夫凄游戏 变质父爱 无爱之欢 蟼花狌奴 齐人之福 家庭趣事 艳骨尸魔 娇凄江湖 美妙人凄 家有滛凄
扇子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天步曲  作者:言妍 书号:10294  时间:2015/2/18  字数:9363 
上一章   ‮章五第‬    下一章 ( → )
 僵局

  梧桐树,

  三更雨,

  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

  一声声,

  空阶滴到明。

  …温先筠·更漏子

  在茉儿回门之礼后,不到满月,欧氏的死讯便传来。她哭着返娘家,一古脑儿的悲痛,婚姻的事尚未解决,新嫁娘的华丽衣裳还积在箱底,她就失去世上最疼惜她的祖母。

  红纱灯换成白纱灯“奠”、“忌”两个大大的黑字在冬天的寒风中飘摇,道士声声地唱念着,纸灰漫漫飞扬。

  严嵩失去了白首的子,一下委靡许多。欧氏的遗言,不外是要他记起从前清贫的日子,富贵好来好去,不要再纵容儿子的恣意妄为。

  这忠告不只一次,但严嵩爬得太高,要下来已不容易,唯有更依赖儿子,对他言听计从。

  茉儿、严莺和姑姑们,以出嫁女儿的身分,会在固定的时回去祭灵和守灵。

  哭了许多天,泪已干,成了红肿的眼,有时茉儿回头,会看见立在一旁的子峻,穿麻衣、系麻结,有种陌生感。他不当她是子,是否也以厌烦的心情来参加丧礼呢?

  子峻倒是诚心哀悼,他对欧氏的印象并不差,尤其缟素净颜的茉儿,如雪中梅般,一哭,他也随之心酸。

  但两人之间的僵局,令他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在茉儿满盛伤痛的眼中,更成了事不关己的冷淡。

  有几个夜里,祭铃遥遥、狗呜哀哀,白烛上的火光一闪一闪的,茉儿和姐姐一直无法入眠,便长谈至天明。

  提到丁忧的规矩,严莺说:“按照礼数,爹要扶棺回袁州三年才能再进京,但爷爷以独子的理由,请皇上让爹留在京师,改由大哥以长孙之名代替。”

  “这会引人议论吧?守丧三年,原是子女应尽的责任,爹如何能例外?”茉儿问。

  “傻妹妹,爹怎么能走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写青词、论政务,全要靠爹帮忙,如果爹离开京师,一堆恶狼会马上扑过来,不把严家吃死才怪呢!”严莺一睑严肃的说。

  茉儿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姐,严家在外是不是常欺人敛财、玩权术,所以恶名昭彰?”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是妹夫说的吗?”严莺厉声问。

  “子峻什么都没说。”茉儿连忙否认“你不是叫我要有点心机吗?我只是看爹和哥哥,不读书、不思过!天天和一群酒朋友鬼混,行为不端,害全府的人都跟着学…”

  “嘘!你可别让你那书生丈夫给骗了!现在的士子,满口仁义道德,哪个人心里不是想着升官发财。”严莺一脸的鄙夷“我教你,严家的女儿天生就要强,一下子就要把丈夫得死死的,像你姐夫,我说东,他绝对不敢往西,对我只有服服贴贴的份。”

  “可是严家女儿要如何强法呢?”茉儿忍不住问。

  “才多呢!你得告诉他,身为严家女婿,官升得比别人快,肥缺第一个拿,钱财滚滚来,要什么有什么,等他明白娶你有多幸运时,他当然会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啦!”严莺很得意的说。

  “子峻并不在乎那些东西。”茉儿淡淡地道。

  “他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富贵谁不要呀。”严莺冷哼一声“你就好好地旺夫给他看,多往任家些好处,待他食髓知味后,不把你当圣母娘娘捧着才怪呢!”

  这真的有用吗?

  既嫁入任府,茉儿就决心要做个好媳妇,和子峻的僵局打不开,是因为他和严家有不同的理念及作风,连带的也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成见和怨怒。

  以柔情解不了两人之间的结,那么,诚心的帮助呢?人非草木,子峻总会有感动的一吧?

  她不会像姐姐那样河东狮吼式的强法,而是要夫相敬如宾,彼此以心坦诚相见的恩爱。只是,她有办法达到吗?

  她又想到高幼梅,那女子在子峻的心中,有多么重的分量呢?

  欧氏封棺那,一片嘹亮的哭声,大部分是来自她生前所收的一堆干女儿和干儿子。

  可真正伤心的,大概只有失老的严嵩,和曾最受宠的茉儿吧!

  茉儿哭得肝肠寸断,在几至昏厥时,后面有一双手扶住她♂眼蒙胧中,她并没有知觉,直到丧礼近结束,她轻抬头,才发现手的主人是子峻。

  她的泪更多了,整个人虚软的靠在他的怀里,他并未推拒,还主动揽住她的背。茉儿由他的臆间,感受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又爱又恨的心,再一次翻搅于子峻的五脏六腑内,他害怕和她成为恩爱夫,但她的善良及多情,却不时软弱着他的坚持和意志,理智和心,总往不同的方向奔驰!

  茉儿却没有这种烦恼,她对子峻的情爱、永远是同一个方向的。他的拥抱让她相信,总有一天,他将会不在乎她的出身及婚方式,全心全意地接纳她。

  如此一来,在天之灵,才能得到真正的宽慰,不是吗?

  **

  天觉觉地了两天后,终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小小如棉絮的雪花,在空中飘旋几下便消失,连寒意也躇踌着。

  已随夫调官回京的严莺,特地送来早发的腊梅给妹妹欣赏。

  其实,茉儿最想念鹦鹉“阿奴”问到它时,严莺说:“笨的,就会那几句难听的倭语,咱们的汉语老学不会。新鲜感没了,就丢回给胡总督啦!”

  唉!她的“鹦鹉赋”费了好一阵子才完成,想念给“阿奴”听,只怕也没机会了。

  若要平心而论“阿奴”不过是让她回忆到那无忧无虑的时光,还有心情为话都说不清的禽鸟作赋,多快乐呀!

  现在的她,怕是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了。

  茉儿望着桌上的澄泥砚,云纹纸和紫毫笔,有雪、有梅,最易成诗,但她心中老想着“漱玉词”中的冷冷清清和凄凄戚戚…

  新婚迈进第三个月,经历过生死,子峻依然守着原则,以书房当天地,那曾肌肤相亲的一夜,渐如遥远的梦。

  茉儿告诉自己别急,在一些时候,她曾看见他不自觉出来的柔情,虽然短暂,却燃起她一次次的希望。

  这是她自己执意要来的婚姻,就要努力守护,不是吗?

  这时!院子里响起声音,小萍走进来“大少来了。”

  大少,亦即子峻的大嫂,闺名复秋,在这些日子,由于茉儿特意的示好,两人已相处得不错,情同姐妹。

  “萌儿在午睡,所以想趁空来你这儿完成‘水田衣’没吵到你吧?”复秋问道。萌儿是她三岁大的儿子。

  “没有,大嫂来得正好,我一人赏梅还嫌寂寞呢!”茉儿高兴地说。

  按秋先瞧那淡白清雅的梅,再看茉儿,忍不住说:“花香人,你的一身喜气还在,就可惜子峻的倔脾气…”

  “子峻也有待我好的时候…”茉儿话一出口,又觉不对。

  提到这件事,是全部任家人的尴尬和疙瘩,复秋不想大多嘴,忙转移话题“快看看我的‘水田衣’花样拼得不够漂亮,还要请你改改呢!”

  所谓的水田衣,原是指和尚以条布制的袈裟,后来不知源于何时,妇女们皆以零头布制成衣裳,但颜色、材料和形状却更讲究,进而成为一种时尚。

  当然,贫人家的水田衣太过简朴,不够好看,但富贵人家的水田衣则华丽耀眼,甚至不惜为一小段布片而毁去整块锦缎,极尽奢侈之能事。

  茉儿的嫁妆中,就有几件水田衣,集纱、绢、绸、缎于一身,色彩质料罕见者皆有,充分显示出严家的财富。

  任家向来不允许妇女拥有水田衣,所以对茉儿拥有的,皆投以羡慕的眼光。

  茉儿人慷慨,干脆拆了自己的水田衣,做了合婆婆、大嫂和小泵的尺寸送给她们,当作一种讨好及收买的手段。

  她看看复秋那件快完成的外袍,油绿、柔蓝、嫣红,甚至少见的玉罗都上了,她突然想到说:“我有一块紫金绣百花的缎,原是宫中传出的,如果在领子边绕一圈,一定很美。”

  “那必然珍贵,我…不需要…”复秋紧张的拒绝。

  说归说,但当复秋看到那紫金缎时,以女人爱美的本能,当然爱不释手。

  茉儿毫不犹豫地剪下两块,正是领口的大小。

  “茉儿,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比我穿过的任何衣服都漂亮。”复秋比在身上,一会又纠着眉说:“可惜要给谁看呢。子峰到大同已经三年,还不知哪一天能够回来?”

  任子峰也是科举进士出身,后任职兵部主事,三年前因俺答来犯,调至大同。

  “他走时,萌儿才刚生两天,现在萌儿都已经三岁大了,还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呢!”复秋有些伤感地说。

  “他难道都没有回家省亲的机会吗?”茉儿同情的问。

  “有一次,但马上又取消了。”复秋神情落寞的说:“我们也很奇怪,俺答那年降服后,就与我们大明和平相处,后来是需要卫所兵去建烽燧和挖濠沟,但也都完成了,就偏偏子峰无法归来,真不清楚朝廷的用意何在。”

  茉儿忽然想起严莺的话。严家女儿可以旺夫家,让夫家要什么有什么,而现在,她并不是要买官鬻爵,只是要帮助子峰和复秋夫团聚,这应是好事一桩吧?

  只要她向爷爷说一声,内阁首辅的官令一发,子峰不到几就可以返家,任家一家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届时,子峻或许能体会到娶到她严茉儿的“幸运”吧?

  “俺答兵已击退,防御工事也做好了,大哥没有理由再滞留边。”茉儿明白的说:“你放心,我向我爷爷提一声,大哥马上就能回家了。”

  “真的,你愿意替我求情?”复秋惊喜地拉着她的手“茉儿,你真是太好了,一点都没有官小姐的架子,和我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子峻迟早会明白你的千般好处。”

  “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茉儿心中也有说不出的快活和足。

  生于严家,她向来无所求,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能因此而帮上任家和子峻一些忙,她绝对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

  一切都是缘于她对子峻的一片渴望和痴心呀!

  **

  子夜更深,今晚是子峻值翰林院的班。火炉旁,他呵着笔,正在抄写六部来往的公文。以他实习官员的身分,不外读历朝典籍,由浩瀚书海案牍中,知一切制度及官场的运作。

  他倒很想编修宋元史或先皇大典,但那是正式翰林的事,新进人员中只有为首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有资格,其余的如他,就只有抄书的份,不能加入意见。

  就熬这三年委屈吧!三年后,必见真章!

  子峻又想到茉儿。她不也委屈吗?见到她,他的心就冷硬;见不到她时,他又隐隐挂念,独睡书房时,夜夜似有她娇的香气萦绕,似感觉手里仍有她肌肤的酥腻触感,那种灵合一的销魂。

  时间愈长,他的坚持度就变得愈低,所以,有时宁可值班,好远离她触手可及的惑。

  火稍熄,子峻到外廊叫任良来添柴,猛地抬头,见西方天空竟一片火光映红,原本如风的嗡嗡人声嘈杂起来,他用力摇晃任良“失火啦!”

  他们步出藏书阁,再踏出翰林院,火势看得更清楚了,巷弄中有人奔跑着,雪夜吐出的白气,浓成一团。

  “哪儿失火了?”子峻抓着一个状似更夫的人问。

  “据说是西苑永寿宫,皇上住的地方。”那人回答。

  又是皇宫!近几年,大明宫殿发生火灾已是常事,有时是天干物燥,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道士炼丹不小心,或皇上嗜玩烟火所引起的。

  “别看了,不是民宅就好,若是皇宫,应该很快就扑灭的。”子峻松了口气说。

  “这回好象烧得大的,红了半边天呀!”任良遥望着失火的地方说。

  他们又站了一会儿,因受不了那夜寒,才转身回到屋内。

  任良方关上门,暗里忽然冒出两个人来,为首的那个抹掉脸上的雪说:“子峻,是我。”

  竟是在城另一头的郭谏臣。

  他后面有另一个身形矫健的人,黑衣黑巾,只出炯炯有神的双眼,见了子峻就说:“萍如星星,星似萍…”

  “老树与昏鸦,天涯任我聚。”子峻熟悉的接下去“真没想到淳化一别,我们还有再重逢的日子。”

  “你真是笠帽人呀?”任良仔细的看了看说。

  “你们果然是旧识。”郭谏臣笑说:“狄岸原是我在少林寺习武时认识的朋友,此番进京是要救人,没想到却打草惊蛇,引起官府的围捕。”

  “你要救的人是谁?”子峻问。

  “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的几个朋友,他们是被严世蕃诬陷入罪的,羁押了一段时,却因证据不足,无法审判。我听说明年春天严嵩要大开杀戒,有罪没罪的都混列名册中,请皇上朱笔一画,全都要砍头。”狄岸忿忿不平的说。

  “这就是严嵩六年前杀杨继盛的方法。”子峻点头回答。

  “没错!”狄岸的神色有着难掩的黯然“我见事不宜迟,所以到廊房的烟花巷里想逮严世蕃,要他放人…”

  “慢着,他…”子峻实在说不出“岳父”两字“他还在母丧期间,岂可寻作乐?这是犯大忌的啊!”“严世蕃无法无天,连朝纲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母丧?”狄岸的口气充满了鄙夷“总之,在他快要入瓮之际,突然西苑失火,这一混乱,被他发现,他反而以为我是纵火一,正纠集锦衣卫封锁城门,打算四处抓人呢!”

  “西苑大火真不是你放的?”任良问。

  “我还没本事闯入大内宫。”狄岸淡淡地说。

  “恰巧我也在廊房附近,想到今晚你值班翰林院,或许能替狄岸找个藏身之地。”郭谏臣说。

  子峻的头脑快速地转动着“锦衣卫眼线密布,哪儿都不妥,不如就先暂躲在寒舍中,再伺机行动。”

  “这好吗?万一牵连到任兄…”狄岸犹豫着。

  “牵连倒不会,狄岸兄难道不知道我娶了严世蕃的女儿吗?”子峻苦笑着带过这一句“我只想了解,你那狱中的几个朋友怎么办?”

  “这场火灾不小,恐怕政局会有变,兴大狱之事可能会暂缓,所以,我决定以静制动,先找机会出城再说。”狄岸有成竹地说。

  子峻见这人谈吐不俗,颇有来历,但每次见面都匆匆来去,无法深谈,颇觉遗憾。

  他们一伙人,沿着暗巷混在救火的人当中,悄悄躲过官兵,好不容易才由僻静的后门进到任府。

  这奇特的一晚,任府的人自然都是醒着的,包括茉儿,皆集中在大厅,讨论这场爆廷大火。

  子峻将狄岸安置在最安全的书房内,命任良守着,再回到大厅探视因慌张而不能入睡的家人。

  “子峻,你不是在翰林院当差,怎么回来了?”徐氏一见儿子就问。

  茉儿望着丈夫,见他神情有些狼狈,衣服头发微!不像去办公的人,倒彷佛在逃难,她强忍着要替他整衣带的冲动。

  “半夜失火,人都各自散去,我还守什么?反正天也快亮了。”子峻环视一周,到茉儿时停了一会儿,又转向母亲“咦!爹呢?”

  “出了这种大事,你爹他们六部的尚书和侍郎全要入宫恭请圣安,连里面的棉袍都来不及穿,希望这寒气别冻得你爹骨头发疼。”徐氏担忧地说。

  “我看这一去,半天也回不来,待会儿我就派人去给爹送棉袍。”子峻说。

  “唉!我早该想到的。”徐氏的表情有些懊恼“但人一喊失火,我就心惶惶的,到现在还心魂未定呢!才一时疏忽掉了。”

  徐氏正要起身去取袍子,突然大门有用力的碰撞声,夹杂着马蹄踏地,在这不寻常的夜里,听来更显心惊。

  子峻穿过庭院,几个仆人拿着火把跟随在后。

  “开门,是锦衣卫!”外面的人极不耐烦地叫道。

  子峻板着脸,镇静地拔了门闩,只见门外有十几匹大马,嚣张跋扈的卫士们充满肃杀之气。为首的知事一见到子峻,语气马上转为平和地说:“任公子,对不起,有公事在身,必须打搅地搜索贵府,以免有逃犯藏匿其间。”

  “我刚刚和老仆前后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逃犯,你就不必费心忙这一趟了。”子峻严肃地说。

  “不费心,这是职责所在,非做不可!”知事坚持着,手一挥,就要手下们立即行动。

  “不是我故意刁难,只是家母刚受了惊吓,各位若再一搜,恐怕她老人家会受不起…”子峻挡在门口,执意不肯让步。

  “任公子,受得起与否,不干我的事。”知事高傲的回答“反正我是奉命搜附近几户民家官宅,管他是尚书、学士的,全都要查,不能你家特别例外。”

  他手再要扬,茉儿及时出现在雪地中,一反平的娇柔,用有些威迫的口气说:“吴知事,这一夜我们都闹怕了,你就到别处搜人吧!”

  吴知事被点出了姓氏,人马上矮了一截,笑嘻嘻地说:“二小姐,我不搜不行…”

  “不行吗?就连我父亲、大哥来,我都不让搜,你的架子倒比他们还大。”茉儿故意又说:“好吧!要搜就搜,明天我就去问我父亲,你领了什么令牌,倒搜起严家人来了?”

  吴知事一听,帽子差点被吓掉。朝廷里谁都可以得罪,只有严家,连仆人都不能惹,何况一个小姐呢?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忙说:“好、好,既然二小姐怕吵,我们就马上离开,但我们仍会在左右巡视,以保护大家的安全。”

  老仆关上大门后,子峻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视线对上了茉儿。

  她的脸上隐隐有一抹笑,这是她第一次体会权力的滋味,虽仅仅是赶退锦衣卫,但只要他能顺心,她也就开心快乐。

  他多少应该明白,娶她,并不是那么坏的事了吧!

  可子峻显出来的却不是感激,他冷酷的表情冻结了她的笑,说道:“果然是严家女儿,不失严家作风!但我不喜欢,任家最不容仗势欺人的行为,你在任家的一天,就不许把那些招权纳贿的恶习带过来!”

  “我…我没有!”茉儿的脸涨得通红“我只想帮你赶走锦衣卫,这不正是你要的吗?”

  “赶走锦衣卫我自己会。”子峻自己也不懂中的气是打哪儿来的“记住,我不需要严家一丝一毫的帮忙。”

  他走后,茉儿在雪地里发抖,感到一股心寒。他老是在否决她,每每怒谤严家一次,就等于是怒谤她,她能承受多久?

  为什么不把她看成单纯的茉儿?她很努力地想当任家人,他却老要将她推回严家,彷佛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对她真没有一点夫情义吗?一切都是徒劳吗?

  子峻走回书房时,心情仍无法平复,说不在乎她,但她的一言一行,偏偏能轻易地让他陷入混乱中。

  代任良把关后,就着烛光,他和狄岸仔细的评估局面。

  “任兄是为我铤而走险了,万一方才锦衣卫真的冲进来,我们一个都逃不掉,只有死路一条。”狄岸说。

  “锦衣卫还奈何不了我。”子峻笃定地道“只是,此地也非久留之处,谏臣已安排好出城路线,你愈快走愈好。”

  “任兄的侠义之心,我水铭在心,两次际会,也算有缘。”狄岸笑说。

  “希望还有第三次,但不知是什么情况。”子峻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苦涩。

  狄岸微微一笑,指指案头,那儿正摊开着“子峻庚申年淳化遇茉儿”的画“如果我没记错,这茉儿就是那位船上的姑娘,是不是?”

  “狄岸兄不仅记好,眼力也好。”子峻说。

  “观画思人,想必也是萍水相逢了?”狄岸问。

  子峻一愣,但太多事非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他只能回答说:“淳化的茉儿,确实是一场秋去无痕的梦。”

  “有梦也不错,有些人连作梦的权利也没有。”狄岸似有所感地说。

  子峻向来豪情任侠,一贯的心大度,知道狄岸是历过沧桑之人,但对方不提身世,他也不会追问,甚至不确定姓名的真假,反而维持两人间一种纯义气的情。

  今夜不能住在书房,子峻只好走向客厢,脑猴浮现刚刚茉儿困窘委屈的神情。或许他是太过分了,他可以对个外人,如狄岸,谈肝胆相照,为何对已成子的茉儿却要存心计较?

  想想,她也是可悲的,任家藏匿着严家的敌人,她却差地保护了敌人的安全,而在众人都反她的环境里,她依然要讨好他,而他还能给她更多的打击吗?

  自脚底窜起一阵冰冷,碎雪入鞋,他才发现自己站在茉儿的院落中,这本来应是他的居所呵!

  他又往前踏一步,瓦檐上的一大块雪突然坠下,断几枝桠,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青开窗想瞧个究竟,一看见他,忍不住惊呼“是姑爷!”

  里头正在哭泣的茉儿,顾不得眼眶红,衣裳单薄,碎步跑到回廊上,在黑暗中,和他愣愣地相对,除了他,脑海中完全放不下任何东西。

  他来做什么呢?

  “我是来道谢的。”他像回答她的心思说:“谢谢你刚才替我及任家解围。”

  两句话,就短短的两句话,让茉儿觉得心好酸,泪水马上涌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多停留一刻,转身就走,终究,又只剩雪夜凄清的空白。

  “就这样走了。真是莫名其妙!”小青叨念着“小姐,你盼夜盼,姑爷来了,你为什么不留住他呢?”

  茉儿静静地回房,泪眼中,隐约有情不自的笑容。

  “一会哭、一会笑,真会搞疯人!”小青跺跺脚说:“我就看不惯姑爷那臭硬德行,可你们又偏不让我回去报告老爷,否则,老爷一出面,他敢这样嚣张吗?”

  “小青,你若是回去胡说八道,以后就别跟我了!”茉儿忙历声警告道。

  “你别瞎心,小姐和姑爷的事,呃…个中滋味只有他门自己明白。”小萍对小青说:“姑爷今夜的月下探访,是个好兆头喔!”

  小青白了小萍一眼!“你又懂什么。难不成你也和那个笨任良常在月下探访吗?”

  小萍倏地两颊通红,只有紧紧地闭上嘴巴。

  茉儿没听进她们争执的内容。总是这样,当她灰心时,子峻的一两个举动,若无情又似有情的态度,常让她静下的心又起波澜,所以,她才能傻傻地等,等待那最初的梦想和爱。

  他说谢谢…他终究明白她的心了,是不是?  Www.ShanZXs.COM 
上一章   天步曲   下一章 ( → )
扇子小说网免费提供言妍创作的天步曲txt全集下载;请把天步曲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