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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八戒文集  作者:八戒 书号:8902  时间:2015/1/9  字数:2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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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城南二十余里,有一片密林,内有一座土地庙。数年前,香火丰盛,而今战频繁,已潦落破败。

  时逢将晚,月已初升,层林密叶皆留着被镀成淡淡银白的凸凹,林中散着余存的燥气夹着木叶的清。清皎的月光照着庙宇,愈显得残破沧桑,庙口阶石旁堆着一摊狗,里面却传来阵阵香气。

  一少年赤着上身,正拿着儿搅着锅里的狗,一身古铜的肤在火焰辉映下更显出男的魁伟。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浓眉大眼,虽不见得清秀,却自有份刚毅和飒

  莫狐的肚子已空了两天,今儿好不容易打死只野狗,便拖回家来准备餐一顿。柴火已烧得差不多,还没,莫狐两只手在破子上抿了抿,站起身出门去找些树枝。莫狐双亲早故,自小混迹于苏州街头,两天三天饿,免不了偷偷摸摸以度生计。

  却道他在林中已拾了一些干枝,走至一处,忽有一阵夜风吹过,似透至他每一处孔。莫狐不觉灵灵一个寒颤,心中只觉得不舒坦。他四处望去,忽见树林深处有一点灯火在闪烁不定,又似在空中飘忽。莫狐不大骇,心中虽惧,但少年心又抑不住好奇之心,便扔了柴,捡了又长又的树枝握在手里,向那灯火走去。

  哪知他行走渐近,那灯火也越来越多,直至有十几处光亮在林中闪烁。莫狐愈加心颤,但仍向前走去。待到得近前,不大惊:只见前方一块空地上,整齐地堆着十几块抷土,上牌位,周围树上挂着十几盏灯笼。另有几纸白绫挑在竿上,坟前一大火盆里已有许多纸灰。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些酒坛,还有一人斜靠在树上,似在酣睡。

  莫狐一见此人,却长出一口气,此人乃苏州首富风府的独生公子风间竹,一派纨绔子弟经常横马过市,故莫狐认得此人。近那风府因得罪朝中权贵,全家被斩,却不知他是如何幸免。莫狐正思索间,看那风间竹已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莫狐一时不知说什么,却见那风间竹双目浑浊不清,指着他道:“去,拿酒来!”仍一副公子爷的派头。莫狐素与其又无仇怨,便好心道:“风少爷,你赶紧逃吧。”风间竹把头靠在树上,又闭上眼,含糊道:“逃?逃了不如死了好。死了也罢,倒落得干净,干静也罢,倒归了尘土…”

  莫狐知其已醉,亦不想生事,便自回到庙中享受那锅狗,一夜无话。

  次晌午,莫狐揣着一上午忙得的“收成”去洛家集“份子”那洛家集便是苏州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当头占地的洛虎洛豹两兄弟凶狠残暴,凡这条街的买卖和各路偷盗每一定的“份子”则保你平安。莫狐凭着手艺高明,得较别人多些,又讨得一副灵牙利嘴,深得洛家兄弟欢喜,然二人却不知莫狐平的也不过是所得的七成罢了。

  却道莫狐走至街口,远远见着一群人围着嚷嚷,便过去看了究竟。挤到近前,却是那风间竹倒在地上被一脸横的洛虎踢打,嘴里还一边骂着他祖宗十八代。莫狐忽地对这落拓公子由自地同情起来,便凑到跟前陪笑道:“虎爷,这小子怎么了?”洛虎歪头看了看他,瞪眼大声道:“狐子,来得正好,这小子竟敢在我的地盘偷酒,今儿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当我虎爷是只病猫。”说罢,又笑道:“狐子,你那手艺搁下多久了?”

  莫狐此前有得一手阉宰的好路子,在街面上颇有名气。后来兵荒马,已少人圈养牲畜,莫狐便从此歇手。此时莫狐闻言,不心中一凛。那洛虎接着道:“这小子也不知踩了什么****运,居然活了过来,反正他家人都死光了,留着那东西也没用,今儿虎爷就发发善心,去了你那子孙。”莫狐听罢,转了转眼珠,陪笑道:“爷吩咐了,小的不敢不从,只这今儿是豹爷的大寿,不易见红。何况~~”莫狐顿了顿,接着道:“爷您何必和一条狗动气呢?”

  洛虎想了想也对,便道:“好,今儿就饶了你。”又踢了一脚,大笑道:“你他妈的还真像条狗。”莫狐掏出银子,递与洛虎,笑道:“爷慢走。”洛虎接过掂了掂,笑道:“还是你小子孝敬。”说罢,扬长而去。

  莫狐忙去看那风间竹,虽已昏,却都是些皮外伤。莫狐将其背到那破庙,撕了条破布,给他包裹伤口。正忙间,忽听一人在外笑道:“小狐狸,今儿可有狗吃啊?”话音未落,已进来一人:长眉入鬓,丹凤之目,左手捋着长髯,右手却执一竹仗,上面挑着一盏巧的灯笼。

  莫狐大喜道:“师傅,快帮我看看他。”那人“嗯”了一声,蹲下身去,看了看那风间竹,问道:“这怎么回事?”莫狐如实相告。那人听罢笑道:“你小子就爱多管闲事。”说着,一只手按风间竹的伤处,化其淤血,又拿出一粒丹药,给其喂入口中,起身道:“静养两天就没事了。”

  莫狐笑道:“谢谢师傅。”转身到那香案后拿出两个瓦罐,打开一个道:“今儿没有新鲜的了,这是昨儿的狗,师傅凑合着吃些吧。”又打开另一个,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放进去,又盖上藏于香案后。

  那人手抓着狗,边吃边笑道:“我说小狐狸,你这每天就这么点银子,得攒到什么时候才够你去关外啊?”莫狐挠了挠头,笑道:“我每天都攒一些,总~~~总有一天能够吧。”那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莫狐看着他,心里却涌起股亲情般的暖意。想来自那天夜里,自己无意中救了饿得奄奄一息的他,到现在也已一年有余。此后他便时常来此,教他一些七八糟奇奇怪怪地东西,还规定他每晚必须用他教授的方法打坐两个时辰。莫狐却不明所以,但仍是照办。而今二人像朋友,像师徒,又像父子。但莫狐又似自觉地遵守着一个约定,就是从来都不过问他的以前,甚至现在连名字也不知道,他只说自己叫“孤灯人”

  莫狐正想得出神,那风间竹已悠悠转醒,只觉全身疼痛,心口却自有一股微凉润透全身,使得一阵阵的火辣减轻了不少。但见眼前二人,很是陌生,但应是他们救了自己。

  孤灯人看着他,笑道:“感觉好点了没有?”风间竹微挑了下眉毛,道:“幸亏本少爷命大福厚,你二人沾了光也便罢了,免得邀功,去给我弄些酒来!”莫狐见惯他这副少爷模样,也不以为意,道:“风少爷~~~”话还未完,风间竹已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混迹街头的奴才,快去给我弄酒来!”但凭莫狐脾气怎么好,也不免气恼,正要说话,见那孤灯人连使眼色,只得作罢出得门去。

  风间竹又看了看孤灯人,道:“你还算穿得有点样子,你是谁?”孤灯人不由笑道:“你怎么不问他是谁?”风间竹冷哼了一声,道:“他不配!”“可是他救了你!”“那是他的福分。”孤灯人忽地不说话了,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在这分纨绔下面掩藏着什么,也许是他最大最难忘的伤痛和回忆。孤灯人笑了笑,站起身也出了去。

  风间竹斜躺在那里,目中没有一点光彩,好象被心里的某种东西迫得散去了全部的精神。此时,却听得外面有击竹之声,一声一节,韵律清脆,又有人朗声诵道:“昨,弃之我心,之我意。今夕何夕,鸿爪印泥,复我豪情…”风间竹听罢,眸中忽地一亮,又暗了下去,倒在地上蒙头睡去。  WwW.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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