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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冰凌花开文集  作者:冰凌花开 书号:8870  时间:2015/1/6  字数:1922 
上一章   ‮梦拾畔河水湘‬    下一章 ( → )
 我喜欢湘水,似乎是天生的一种眷念。一辈子难以逃离的宿命。只因我,是湘水河畔长大的女儿。我童年时代,所有的依恋,全都消融在此,淡化成心痕。也就注定了,多年以后,重回首,无数个‮夜午‬梦回里,我殷殷的想念,跟感叹。

  我初见的湘水,水域并不宽,纯净而温润,碧绿得令人心惊,却只是那么静静地,从容淌,不染一丝尘埃。隔着水域而望,河心是一片青青绿洲,河的对岸,连绵青山,淡淡的蓝。绿树掩隐下,几处村落,几线电杆,一点一点地延伸。那便是家乡水域留给我的最初印记。

  小时候,无数次放学归来,经过湘水河畔,最爱看的,便是绿洲滩上,白鹭低飞,芳草萋萋的模样。阳光懒懒地斜照里,三三两两的渔舟,慢慢摇橹而来,划开一路淡淡水痕,随意歇脚在洲头。而后,轻烟袅袅,自碧绿青翠间,慢慢上升,上升,静静地呈现一种江南水乡的恬淡之美。吸引着我,无数次想靠近,去探询,是不是,有传说,是不是,有蛊惑。明明只是绿洲,偏有那么多清香,在烟雾中弥漫,隔着水域,来到我身边,挥之不去的,是那淡淡的香,淡淡的甜。

  回家问妈妈,妈妈总是笑,一方水土一方人。总有一片水,需要人的守护。总有一些人,需要水的依靠。他们没法分离。我似懂非懂,一脸迷茫的皱眉头。妈妈便会嫣然而笑,温柔地说:等有空了,带你去洲头看看。于是,开始渴盼,细数时间的流逝,一遍一遍地催促着: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呢…在经过了好几个个夜晚,扒着饭也不肯松口的盘问跟纠后,那天,终于来临。妈妈只说一句:明天,我们坐伯父的船,去沙洲,淘螺蛳。我便欣雀跃地跳起来,跑出去跟伙伴们宣传了。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夏日的河风沉沉地吹着。我们几户人家的孩子,在大人的带领下,坐着伯伯的机帆船,出发了。大概是期待已久的缘故吧,我们孩子们分外高兴,纷纷挤到船舷边,伸出小脚丫到河里,任水自脚腕搔般漫过,我们坐在船板上,拍打着水花,哼唱着童谣,嘻嘻哈哈地笑着,闹着,看满河的清凉澄澈,整个心身都好似如浴青光般舒适,多情。

  绿洲上茫茫苍苍一大片碧绿,一眼望不到边。触目可及的是,芦蒿满地,绿草如织。伙伴们投身其中,顷刻便不见了踪影。拔开草去找寻,间或便可看见一块一块的空地,中间几块架起的大石块,烟熏的黝黑痕迹。是了,这就是我隔岸而望,那些渔民的灶头。曾有许多许多的鱼香,便是从此处飘飞过河,钻进我的鼻子,勾起我的鱼的贪念的。

  于是,忆起了使命,我们是来淘螺蛳的。赶紧对着芦蒿丛吆喝几声,急急忙忙跑出茅草蓬。一群飞鸟,噗啦着翅膀,展翅而去,轻轻的一个转身,落在了更远一点的水域,时飞时落,怡然自得地徜徉着。而前方,妈妈跟伯母们,正卷着管,往水里趟。都是自幼生活在湘水河畔的孩子,或多或少,都还识点水性。根本用不着大人招呼,一个蛙泳的姿势,便钻进了水里。清凌凌的水,在周遭轻轻漾,阳光穿透水面,一片清凉,一片暖洋洋。‮腿双‬使劲一蹬,圆圆的鹅卵石,就隔着零星的几缕水藻,在水底呈现了模样。小小的钉螺,尖尖的样子,沉静地躲在石头底下。伸手一摸,赶紧浮出水面,忍不住大叫:“妈妈,妈妈,我摸到了螺蛳。给你!”妈妈便笑着递过来铁桶,接着。于是,继续潜伏,入水。轻轻游,随手摸…

  傍晚时分,要归航了。我们依依不舍地钻出水面,上船。而后,机帆船哒哒哒地鸣响一水路的清笛,满载半舱的螺蛳,剃破一河的金色光亮,涉水而去。任由我们的笑语,抛洒一江的水天一。身后的绿洲,渐行渐远,终至于隐成浅浅的一块青玉。沉静无言。

  那是怎样的一种兴奋呵。纯粹的,毫无一点杂质的快乐。来自心灵深处,最自然,最放松的心灵之悠。我痴痴地望着,不舍掉头。妈妈说,你喜欢,以后常来淘就是了。于是笑着说好。却不曾想,很快地就搬了家,再也不曾体会过,重入水底,淘河螺的快乐。

  新的地方,有新的水域。依然是清洌得可见水底的湘江水。依然是芳草萋萋的绿洲。人却已在几百里外。相似的风景,不一样的心情。每每跟朋友们相约去湘江河畔吹风、散步。静立河畔,总忍不住想念,想念最初的那一片水域。我记忆里,最纯真的笑颜,最美丽的绿洲。我对朋友说,我一定要回去。

  而今,我终于有机会重归故里了。站在湘水河畔,对面沙洲的青翠却已不再。再也不见渔舟,再也不见白鹭。唯有满河的淘沙船,轰轰作鸣。隔着水域,缓缓吊起,哗啦啦遗落一船大小石头,挖出一处又一处的坑坑洼洼,又慢慢盛满一坑浑水。昏黄的夕阳下,天幕渐渐暗下来。河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笼上了一片阴郁。顿觉烟水两茫茫。没缘由地想起妈妈以前说的那句话:一方水土一方人,忍不住凄然而神伤…  wWW.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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