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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山河 作者:时未寒 | 书号:5455 时间:2014/8/10 字数:27854 |
上一章 怀情旅军 章五十第 下一章 ( → ) | |
明将军一身戎装、金盔遮面,金甲护身,外罩大红色战袍,他没带兵器,身后只跟着五名随从,但看他龙行虎步,气势迫人,神威凜凛之态,浑如带兵百万。 众人一并起身相 ![]() 许惊弦虽然心理上有过无数准备,仍是觉得脑中一眩。这是林青死后他第一次见到明将军,滔天的恨意涌上心头,强行压抑住拔剑刺向仇敌的冲动,勉强挪开目光望向他身后,忽然一怔。除去刘知府之外,随同明将军一并进入狮子楼的另有五人,两名铁甲卫士左右贴身相护,另三人中第一人亦是披盔带甲,面容英 ![]() 在涪陵城江边,许惊弦曾听龙判官言辞确凿说凭天行身中丁先生绝命一掌,所以才放他回京复命,以惑明将军。本以为凭天行绝无幸理,有感于他义薄云天,行事豪放,内心不无惋惜之意。想不到在狮子楼竟又看见了他,着实替他欢喜。不过凭天行承担着护卫之责,警觉的目光只留意于梁柱楼角等有可能藏敌之处,并未注意到他。 跟在明将军身后的第三人身材痩小,穿一身及地的灰色长袍,从头至脚遮得严严实实,双手都不外 ![]() 明将军一行来到席间,却并不立即就座。明将军挥手止住刘知府的客套言语,金盔下 ![]() ![]() 出乎意料地,首先开口的不是明将军,而是那身穿灰袍的神秘人。“左首第三席黑衣劲装者神情紧绷,随时 ![]() ![]() ![]() ![]() ![]() ![]() “锵”一声响,左首第三席那位被指认为刺客的黑衣劲装者慌忙拔剑,但凭天行早已身随意动,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到他身后,不等宝剑出鞘,右手大拇指已按在他的颈后,黑衣人当即软倒在地,满脸犹是震惊之 ![]() 左首第六席的青衣人仓皇起身,往窗边掠去,但才踏出两步,马文绍已手按剑柄,拦住他的去路。青衣人面色大变,弃剑于地:“将军饶命。” 右首第四席长须老者破口大骂道:“无胆鼠辈,我司马豫 ![]() 明将军蓦然出手,右臂在空中挥毫泼墨般轻轻一扫,霎时楼上每个人皆有一种坠入龙卷风眼之中的可怕感觉,明明自身并无异样,却觉得周围劲气横溢,危险丛生,唯有静立原地方可保无虞。 那长须老者掌至中途,忽觉一道沉雄巨力袭来,劲力浑圆,沛莫能御,心知已无法杀死叛徒,猛然回掌往自己 ![]() 明将军右臂轻扬,长须老者的手掌如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牵引,身不由己地 ![]() ![]() 刘知府脸色大变,怒喝道:“司马豫,原来你竟是泰亲王派来的 ![]() 明将军淡然道:“蝼蚁尚且偷生,为了一个泰亲王,司马兄又何必自残身体?”转而吩咐凭天行:“拿下!” 司马豫仰天大笑,眼望明将军:“老夫今 ![]() ![]() 凭天行微微一怔,立刻返身冲至孟仕周的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颌,亲亲一拧,孟仕周一声惨叫,满口牙齿尽落,纵想服毒亦有心无力。 顷刻间变生不测,三名 ![]() ![]() ![]() 许惊弦亦震惊于场中巨变,突然感应到周围数十道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醒悟到那灰袍人口中所说“右首第二席的白衣少年”正是自己,心头大惊,几乎就要伸手去拔显锋剑… 凭天行面现惊喜,欣然道:“这不是吴言吴少侠么?” 许惊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含笑抱拳:“凭兄好。”方才幸好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死而复生”的凭天行身上,若不然乍听到灰袍人点出自己“神情愤然、似有仇怨”之语,恐怕立刻就会心神失手,无论逃离险境或是拼死刺杀明将军,都只会落得与司马豫、孟仕周等人一般下场。 凭天行上前两步扶住许惊弦,哈哈大笑:“且莫多礼,我欠着小兄弟—条性命哩。”回头对明将军道:“将军,这位便是我曾对你提过的吴言少侠。” 陈长江亦趁机见过明将军:“吴少侠对卑职亦有救命之恩,卑职看他身手不凡,力劝他加入军中求职,还请将军给他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明将军目光锁定许惊弦,沉声道:“吴少侠救了天行与长江,明某足感盛情。些许小事,自当成全。”刹那间他已从那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变为豪情重义的武林宗师,话语中似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欣赏。 许惊弦不敢与明将军多照面,低头谢过,犹觉心头怦怦 ![]() 刘知府一脸惶恐:“请将军治我失察之罪。” 明将军大手一挥:“成都乃是西南重镇,龙蛇混杂,刘知府偶有疏忽亦情有可原。今 ![]() ![]() ![]() ![]() ![]() 明将军望着地上死去的司马豫,长叹一声:“此人虽助叛 ![]() ![]() ![]() 明将军甫一出场,先声夺人,在每个人的心头都投下了巨大的阴影。直到听他说出这番通情晓理的话,诸人才暗舒了一口气,又见他奖惩分明,并不牵连无辜,将事务分派得井然有序,更是既敬且佩。 刘知府手捧茶杯道:“我知明将军在军中严 ![]() ![]() 明将军一笑:“明某借花献佛,先敬诸位一杯。”众人连称不敢,一齐饮了杯中茶,分宾主就座。方才剑拔弩张,此刻总算有了些宴会的气氛。 明将军解去战袍, ![]() ![]() 刘知府正要命人传上菜肴,明将军摆手道:“今 ![]() ![]() 一时满座皆静,谁也不敢先开口。刘知府望向金刀堂主左皓英,悄悄使个眼色。左皓英无奈之下,只好起身抱拳:“泰亲王与乌槎国虽联合擒天堡、媚云教等武林势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将军携百战之师南下,必将叫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平定叛 ![]() 明将军漠然一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必再说了。” 左皓英面红过耳,住口不言,讪讪坐下,心头暗骂刘知府派自己打头阵。 刘知府清清喉咙:“目前叛军屯集金沙江南岸,烧船毁桥,南方的情报几乎断绝。七 ![]() 明将军沉 ![]() ![]() “咳咳,那之后敌军沿江重重封锁,便再无情报送来,只怕…”下面的话刘知府没有再说出来,但人人都知金沙讧以南的城池或许皆已沦陷。 “好!那就由我来说一些最新的消息,以供诸位参考吧。”明将军不疾不徐道“曲靖、兴义已被叛军攻陷,东川士卒哗变,斩守将而投敌,唯有永北五千军民仍在拼死守御,但被困半月之久,弹尽粮绝,城破只是迟早之事。与此同时,乌槎国八万大军已进至会川卫,连同泰亲王残部,更有擒天堡、媚云教等武林帮派与当地教、苗等异族势力的支持,再加上滇、贵二十余城叛变投敌的降卒,最保守的估计亦有十五万之众。叛军西至永宁、东至涪陵,在金沙江南岸构筑防线,并集结船只千余艘于渝州,随时准备沿江东进,朝廷水师十万人固守三三天险,一旦我军战事不利,被叛军乘隙调动兵马攻破三峡, ![]() 狮子楼上好一阵寂静,皆知叛军来势凶猛,却未料到其势大至此。这绝不是一场众寡悬殊的战争,叛军以十五万之众对抗明将军二十万大军,再加上长江天险,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 明将军正 ![]() ![]() 当朝大将军明宗越在战场上纵横数十年,平北疆叛 ![]() 坐在刘知府身边的一位武将开口道:“末将以为:叛军实力虽强,但乌槎国毕竟不是奉亲王手下,擒天堡、媚云教只想从战争中分得利益,至于朝廷降部亦只是迫于形势,只要我军稍稍挫敌锋芒,其军心必 ![]() 明将军反问道:“徐将军此言有理,但你可知东川城是如何失守的?” 众人面面相觑,方才曾听明将军说东川士卒哗变,斩城守投敌,不知他提及此事有何用意。 明将军呷了一口茶,肃声道:“据线报,东川城被围十六 ![]() ![]() ![]() 明将军续道:“我非是灭自家威风,而是希望诸位客观看待叛军的实力,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试问滇贵两省二十七城,守军共计有十万之众,为何转眼间纷纷投靠叛军?那是因为朝廷对南疆一向采取和亲政策,守军中大多数人皆与当地联姻,为了 ![]() ![]() 听了明将军这番井井有条的分析,诸人皆忐忑难安,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这一场战争的艰辛。 “既然如此,明将军何不与泰亲王议和?”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狮子楼的平静。发话者乃是左首第五席的一位老者,身着儒服,峨冠傅带,长髯及腭,活似个老学究。众人认得说话之人乃是当地大儒应默诗,方才亦被那灰衣人楚名,疑他是持不同政见者。 啪的一声,马文绍拍案而起,喝道:“大胆,战事一触即发,刻不容缓,你这老儿竟敢 ![]() 明将军的手迅速搭在马文绍的肩膀上,冷然道:“坐下。”他并没有动怒,声音亦一如既往的沉着,却似乎在提醒对方谁才是这里的主角。 马文绍一怔,眼中闪过压抑的愤怒,终于还是缓缓坐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明将军那只搭在肩头上的手并没有接触到他,手与肩膀之间还有一丝 ![]() ![]() 许惊弦将这一幕瞧得真切,隐生疑问。但摄于那灰衣人明察秋毫的眼力,不敢多看,垂头思索,心里忽然一动。之前从未听说过马文绍其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何能服众?又怎可坐上三军副帅的位置?多半是皇帝与太子唯恐明将军拥兵自立,所以派来亲信暗中监视。 尽管明将军是许惊弦的仇人,但他非常清楚明将军从来不是一个甘愿服输的人,越是困难的事情越会去做,方才那一番略显沮丧的话决不应该出于他之口,但若是故意说给马文绍听,以惑京师政敌,那又另当别论。暗忖将帅失和乃是军中大忌,若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个重要的情报送 ![]() 明将军转而望向应默诗:“我倒想听听老先生的高见。” 应默诗清清喉咙,朗声道:“那泰亲王本为皇室宗族,却利 ![]() ![]() 明将军漠然一笑,截口道:“你说够了么?”应默诗脸色尴尬,终于住口。像他这等只读圣贤书的 ![]() 许惊弦早不耐烦,听到身边的陈长江低声呼道:“穷酸腐儒,不足与谋。”大生同感。或许从理论上来说议和不失为上策,却只是一句不切实际的空话,徒 ![]() 明将军目光从每个人面上掠过,最终锁在应默诗的身上:“如果我是一位史官,你可知道我会如何撰写史书?” 应默诗愕然,他向来擅长雄辩,早就准备与明将军舌战一场,却未想到对方忽出奇兵,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明将军微微一笑:“史官是最惜墨之人。对于这场战争, ![]() ![]() “可是…”应默诗眉头一皱,与要开口。 明将军以无可置疑的态度截断他的话:“你也可以试想在史书里写下,泰亲王联合乌国犯 ![]() ![]() ![]() 应默诗不服道:“但将军您并不是一位史官,你应该从一位军事家、政治家、当朝重臣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明将军目 ![]() ![]() ![]() ![]() ![]() 应默诗口 ![]() “只不过你还忘了我的另一个身份。”明将军朗然一笑,话锋再转“此时此刻明某只是一个军人,会从军人的立场看待这场战争,那就是用最少的损失换取胜利。我并不需要‘最大’的胜利,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惨胜如败,何足言勇?我只要决定 ![]() 应默诗嗫嚅道:“但您手下的士兵又怎能甘心赴死?” “你错了!这种决定是最无情也是最理智的,但我相信我的每一个士兵都会做出一个军人应有的选择…”明将军蓦然站起身来,声震全场“你要记法那些士兵在战场上奋勇当先,拼尽最后一分力量, ![]() 应默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明将军用强有力的言辞、无可挑剔的姿态从各个角度反击了他的论点,令他无从辩驳。他平生自诩为雄辩家,以与文人辩论为乐,根本瞧不起拿刀带剑的武者,从未想到竟被当朝大将军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击败,终于心悦诚服。 陈长江率先鼓掌,随即掌声蔓延到狮子楼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从明将军话语中体会到那一份强者至强旳自信,荣誉在每个人的眼里滋生、扩张、 ![]() ![]() 许惊弦惊讶地发现自己也在激动不已地拍着掌,兴奋得满脸涨红。尽管他对明将军恨之入骨,却还是忍不住为他的话而喝彩。以往他见到的只是身为天下第一高手的明宗越,今天他才重新认识了另一个明将军,那个二十万大军的最高统帅! 他不但是武林宗师、当朝大将军,亦是一代绝世英雄! 许惊弦在心里叹了口气,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从未想过的荒唐念头:且不论战争双方孰对孰错,作为个人来说,他更愿意成为这样一个英明统帅帐下的士兵,英勇杀敌、浴血奋战… 只可惜,他已没有选择! 狮子楼上,群情 ![]() ![]() 明将军傲立场中,头颅微扬,眼望空处,如帝王般接受着众人的敬意,但他的脸上却是一派木然,无喜无忧,甚至还带着一丝萧索之意。 这一刻望着明将军,许惊弦突然明白了他的感受。或许明将军只是如实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却得到了始料未及的拥戴。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懂得他的抱负,他的寂寞? 刘知府挥手示意,店伙计 ![]() 明将军返身回座,望着琳琅满目的莱肴,陷入沉思中。众人见他不动,谁也不敢先吃,香味飘入鼻中,只能暗暗垂涎。 刘知府摸不准明将军的意思,心头忐忑,对左右道:“我不是特意叮嘱过,只许按家常宴席的规格么?为何如此丰盛?” —位随从低声道:“确实依大人的命令吩咐过店主,或许是厨师自作主张,借以表达对将军的敬意吧。”不知实情如此还是顺着上司的意思亡羊补牢。 刘知府冷哼道:“如此排场岂不惹人诟言?快去找店主来” “罢了,不必为难店家。”明将军淡淡一笑“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事。” 刘知府恭敬道:“还请将军指教。” “北方有种鸟儿, ![]() ![]()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眼看暴风雪即将来袭,而存粮无多。新上任的鸟王便起了私心,将粮食留下大半,只将小部分分给了鸟群。暴风来袭,鸟王与其 ![]() ![]() 众人此刻才渐渐听出些味道。刘知府暗暗擦了一把汗:“将军英明,城都确实有一部分富商趁 ![]() 明将军道:“我知道刘知府素有清廉之名,但有时也不免太过仁慈。那些富豪在当地皆有势力,你不便下手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吧。嘿嘿,对于这等想发国难之财的 ![]() ![]() ![]() 许惊弦大觉痛快,他虽视明将军为仇人,但对其做法却不无赞赏。 明将军终于伸箸夹菜。众人这才齐齐用膳,但那几位商贾却皆是满脸惨白,食而无味,暗自庆幸明将军还算给了他们留了半 ![]() 宴罢,明将军见过陈长江,稍作安抚,又特意望一眼许惊弦,温言道:“军旅生活苦,可不比江湖逍遥自在。吴少侠即既然有意从军,便要有些心理准备,而且须得遵守军纪,若有违犯,谁也保不了你。” 许惊弦只恐被明将军认出自己,低头道:“在下闲散惯了,亟需磨砺。从军一为报效国家,二为自身修行,还请将军成全。” 将军略一沉 ![]() ![]() 许惊弦谢过明将军,忽想到刘知府曾当众宣布终身不录用自己,此刻可算出了一口气,抬头在厅中望了一圈,却未见到那姓穆的紫脸汉子,或许他根本无资格出席宴会。正觉遗憾,猛然发现那神秘的灰袍人正在前面不远处静静注视着他。 此刻距离近了,许惊弦才终于看清那灰袍人,竟是位年纪二十七八的女子,她除了左 ![]() 在她秀长而浓密的睫 ![]() ![]() ![]() 许惊弦心头大震,急忙别开头去。这一瞬间他似乎有被对方看破内心之感觉。 灰袍女子矜持一笑,随着明将军离去。 明将军大军驻扎在成都北郊,连绵数里,凭天行带着许惊弦往军营行去,一路上问他这些日子的经历。许惊弦心知凭天行心思细密,可不似陈长江那般大意,只挑要紧处简明陈述了一番,倒也未现破绽。 凭天行恩怨分明,念记着许惊弦救命之情,对他极是亲近。许惊弦初时还有些拘束,见他豪情盖天,渐也放得开了,沿途遇见军营中某些不明白之处也敢直言相询,凭天行耐心讲解,知无不言。 许惊弦有意打听那神秘灰袍女子的来历,旁敲侧击道:“久闻将军府大总管水知寒之名,宴会中怎不见他来?” 凭天行道:“水总管与鬼失惊坐镇京师,并没有随军前来。” 许惊弦暗忖水知寒坐镇京师,以防政敌掣肘情有可原,鬼失惊却为何不来贴身保护明将军?又想到鬼失惊曾与自己长时间接触,以黑道杀手之王的精准眼力,很难保证不被他瞧破真实身份,他既然不在军中,到可稍松口气。 “那位灰袍人 ![]() 凭天行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比划个“六”字,大拇指对准自己:“我是拇指,而她则是…小指头。” 许惊弦 ![]() 明将军近几年新加入的五大高手被誉为“五指”顾名思义,拇指长于力雄,食指最为灵动,中指胜在劲疾,无名指擅于隐匿,而小指则是非常低调,江湖上只知道其名挑千仇,却几乎无人能说出此人曾有过什么作为。在这个颇有离间意味的名字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许惊弦未料到将军的小指竟会是一位女子,方才虽只匆匆一见,但她那明察秋毫的观察力与那奇异的眼神已经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要想在明将军身边卧底,不可不防此人。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神秘的挑千仇身上,虽感觉到凭天行的笑容有些古怪,却并未深思。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中军大帐与将军阵营。凭天行指着前方不远处道:“那里就是侦骑营了。” 许惊弦抬眼望去,这是一座小规模的军营,驻军大概不超过二百人。与沿途所见大不相同的是,这是一座完全独立的军营,局里周围最近的答应也有百余步远,营中不打旗号,亦无森严守卫,可谓是二十万大军中的异数。顾名思义,侦骑营应该担任侦察探哨之责,虽比不上明将军的贴身近卫,却也是大军中极其重要的部门,明将军能允许他这样一个新丁进入侦骑营,可算十分看重,亦是瞧在凭天行的面子上。 营门一开,几骑飞驰而来,在两人面前停下。领头是一位银甲黑袍的将官,头盔遮住他半截面孔,只 ![]() “这位是侦骑营的穆鉴轲穆将军。”凭天行低声给许惊弦介绍,笑着对那黑袍将官打个招呼,看起来极为 ![]() “见鬼!”穆鉴轲嘴里嘟囔着,语气不屑“侦骑营中人人都是硬汉,可不是这种 ![]() ![]() 凭天行一怔:“老穆,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鉴轲取下头盔托在手上,冷冷一笑:“没什么意思。这子可以去任何地方,哪怕去做将军的贴身守卫也没问题。在我侦骑营绝对容不下他。”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望江楼前指责许惊弦行为招摇的那个紫脸汉子。 凭天行变 ![]() “我对凭兄绝无意见。但是对这小子么,嘿嘿,就是瞧不起他。”凭天行奇道:“难道你们俩有过节?” “我穆鉴轲可攀不上高枝,这种纨绔子弟也不配与我有过节。我才不管他有何来头,或是什么皇亲国戚,哪怕真是凭兄的同胞兄弟,侦骑营也不收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原来穆鉴轲身为侦骑营统领,大军入驻成都之前便负责去侦察,正巧在望江楼见到许惊弦在龙舟会上大显身手。军中纪律森严,最讲究与队友的配合,他见许惊弦抢到彩球后有些得意忘形,便认定其行事轻浮,独揽功劳,后是心中不喜,所以才力劝刘知府不录用。想不到今 ![]() 许惊弦有苦难言,一来穆鉴轲先入为主,解释也无用;二来只怕凭天行对自己从军之目的生疑。只好强忍怒气,沉默无语。他心想大不了换个地方,总好过在此人手下受气。 凭天行寒着脸道:穆统领,我这是在执行将军亲自传下的军令;可不是与你攀什么 ![]() ![]() ![]() 谁知穆鉴轲也是个耿直脾气,怒气上涌,脸色更红了几分,昂首道:“你休拿将军来 ![]() 凭天行大怒:“你若够胆,就去请将军收回成命吧。” 许惊弦见两人越说越僵,这事如果闹到明将军那里可对自己绝无好处,低声道:“凭大哥不必如此,小弟只想为国效命,在哪里任职都是一样。”旁边的几位侦骑营士兵也对穆鉴轲连打眼色,明将军治军极严,谁都知道抗命不遵的后果。 穆鉴轲亦知明将军 ![]() 凭天行喝道:“吴兄弟年纪虽轻,却与我有过命的 ![]() 许惊弦虽感激凭天行一力维护,但也知道如此一来与穆鉴轲的误会更深。不承想入军还不到一天,就已得罪了顼头上司,不知余下的日子怎么过?他暗 ![]() 穆鉴轲态度却全无半分和缓,恶狠狠地道:“见鬼。记住我是你的统领,以后须得自称‘属下’。军中不比平常地方,一切皆有规矩,把你那些臭毛病统统给我改了,战场上任 ![]() 另几名侦骑营的士兵望也不望许惊弦一眼,掉马而去。 只有一个圆脸小伙子回头道“小兄弟,还楞着做什么?跟我们走吧。” 许惊弦到了营中,面前是几排以木板搭建的临时营房,简陋而整洁,左侧一大片空地上有数十名士兵正在 ![]() 在营房前聚着三三两两正在休整的士卒,望着许惊弦走来却无人理睬,只是 ![]() 那圆脸小伙子名唤秦勇刚,名虽如此,却是斯文和善的热心人,先带许谅弦领取军服、铠甲、战靴、随身匕首等军需品,又陪他去马厩中挑选战马。许惊弦选了—匹高头白马,抚着马儿长长的鬃 ![]() ![]() ![]() ——他不 ![]() 许惊弦怔了—下,才明白他口中的“木头”指的是穆鉴轲,苦笑道“只是在成都时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触到了他的忌讳,竟如此待我。” 秦勇刚喃喃道:“穆头虽然严厉,但为人刚正不阿,爱兵如子,且最是护短,就算自家兄弟犯下错误,往往也被他一人扛了,兄弟们有什么不是,他也极少发脾气,但竟然为了你不惜开罪凭天行,可真是奇了。” 许惊弦心想穆鉴轲作为统领将官,却能被手下直呼绰号,仿若兄长,其爱兵如子之誉必是不假,只不过自己定然不被他认作手下的“兵” 秦勇刚望望左右,低声道:“吴兄弟得罪了穆头倒也没有什么,他性格耿直,就算不喜欢你,也决不会在背后捅刀子。但就怕侦骑营的有些弟兄一意帮衬穆头,不免视你为眼中钉,或许来找些麻烦。我看你年幼,也不似个坏人,所以提埋你一句,自己可要小心些。” 许惊弦暗暗感激:“秦大哥放心,我自会提防,就算有人惹事也会容让些。” “兄弟明白就好。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穆头当年可是搏虎团的一员,与明将军一起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凭他的资历,若非不懂阿谀奉承之术,早就提拔为偏将了。所以他虽然军衔不高,在军中却极有威望。” 许惊弦知道搏虎团乃是明将军当年北征时亲卫团,共有二百人,皆是武功高强,智勇双全的忠诚死士。明将军平定北疆后率军回京,为防当朝皇帝之忌,特意下令解散搏虎团,而实际上却是化整为零,安 ![]() ![]() ![]() 当下许惊弦又问起侦骑营的日常事务,秦勇刚耐心地一一讲解。 情报在战争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侦骑营负责的就是在战前搜集敌方信息、探查地形等工作。譬如在攻城之前,需要查知护城河的宽窄深浅,城墙的厚薄程度,城楼哨所与箭塔的位置,哪里是最容易攻陷的地带,以及附近山川河 ![]() 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不设番号,不打旗帜,甚至在大军的花名册上都找不到每个战士的姓名。在必要的情况下,侦骑营可以作为先锋佯攻敌阵试探敌军军力,也会深入敌后进行暗杀、绑架、刺探军情等谍报活动。在任务的执行过程中,讲究机动灵活,有着普通部队绝不具备的自主权。 所以,能够进入侦骑营的士兵都是从各个军营中 ![]() 许惊弦听得津津有味,他虽是为了刺明计划才投入军中,但此刻却不由对军旅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暗暗希望穆鉴轲果真如秦勇刚所言,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如果他真要让自己去做个马夫,岂不是冤枉透顶?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已到了傍晚。 许惊弦与秦勇刚正在营房前用饭,忽然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他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身形,回过头来,只见一位二十三四岁的汉子正用挑衅的目光望着自己,上身赤 ![]() ![]() ![]() 秦勇刚喝道:“赤虎,你想干什么?”此人本名胡大力,因 ![]() 赤虎双手抱 ![]() ![]() ![]() 许惊弦心知这必是秦勇刚所说的“麻烦”暗暗提醒自己不可莽撞,故作不闻,低头吃饭。 “喂,你小子聋了么?”赤虎张开大手往许惊弦的饭碗抓去,指 ![]() 许惊弦不避不让,眼看那一把泥土即将飘入碗中。说时迟那时快,许惊弦蓦然一翻手腕,碗底朝天,承住落下的泥土,旋即手腕一转,饭碗复又正面,大半碗的食物竟然半点也未洒出。 许惊弦淡淡道一声:“多谢。”继续埋头吃饭。 赤虎怔了下,哈哈大笑:“原来这公子哥是变戏法的,且再让我瞧瞧。”说话间又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来。 许惊弦满以为 ![]() 秦勇刚抢身隔在两人之间:“赤虎,够了吧。”赤虎嘿嘿一笑:“秦勇刚你少管闲事,这小崽子又不是你儿子。”许惊弦听他出言不逊辱及父母,抬头与之对视:“你嘴里放干净些。”赤虎眼中凶光一闪:“怎么,想打架?爷爷我奉陪。”一旁观看的士兵齐声起哄,虽有些劝解之声,但大多数都是给赤虎打气鼓劲,由此也可看出穆鉴轲确是极得手下爱戴。 许惊弦亦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暗暗咬牙正要好好教训一下赤虎,忽听到一个声音喝斥道:“都回到自己的位罝上去,赤虎、秦勇刚、吴言,罚你三人去举半个时辰石锁。下次有力气没处使留着打敌人,别找自家兄弟撒野。” 许惊弦循声望去,却见穆鉴轲端立在不远处,目光炯然正盯着自己,眼神中讥诮之意不减半分。不 ![]() 三人来到操场上,许惊弦与秦勇刚并肩站立,兀自与对面十步外的赤虎瞪目相视。虽不敢开口说话,但却从眼神中传达着彼此的愤怒与鄙夷。 那石锁重达近百斤,乃是平 ![]() ![]() ![]() ![]() ![]() 赤虎将石锁放至 ![]() 两人四目对望,暗中拼上了劲,石锁此起彼伏,越举越快,眨眼间已各举了数十下。只苦了在一旁的秦勇刚,这举石锁凭的是臂、肘、腕、 ![]() ![]() 又举了半柱香的时间,赤虎与许惊弦皆额头渗出汗来,却仍然拼着一口硬气,决不肯比对方少举一下。 只听秦勇刚大叫—声:“我的妈呀…”将石锁扔在地上,连连甩手。他明知此举必会加重惩罚,但实在支撑不下去,满以为会等到穆鉴轲一声怒吼,谁知周围却是一片寂静,包括穆鉴轲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许惊弦与赤虎身上,对他全未留意。秦勇刚暗呼侥幸,趁机坐在地上,大口 ![]() 一般士兵练习举石锁,少则十余下,多则七八十下,赤虎一向以侦骑营的大力士自居,最高记录亦只有—百挂零。但此刻两人较上了劲,不知不觉举了半个多时辰,都已接近百下。虽然惩罚的时间已过,仍然不肯停手,只是速度都放慢了许多。 等两人都举过一百五十下后,赤虎面目狰狞, ![]() ![]() 观战的士卒们早就沸腾起来,给两人大声助威。之前谁也不相信许惊弦这样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会是赤虎的对手但随着这一场赌气的争斗进行到白热化,再也没人敢小觑他。或许每个人都乐于见到以弱胜强的局面,给许惊弦打气加油的人数远远超过赤虎。 等举到二百下时,两人皆已是强弩之末,每呼吸数息,方能再举起石锁。到了这个时候,力量的大小皆不足道,双方比拼的就是意志。 许惊弦心无杂念,将什么家仇国恨、刺明计划皆抛到脑后,只是死死盯住赤虎,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再举一下,再举一下。他已经撑不住了,只要我能再举一下,他就会倒下去… 赤虎狂吼一声,石锁从手中掉落,记录定格在二百二十一下。而在士兵们狂喊“二百二十二”之中,许惊弦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举。然后,他抛下石锁,仰面倒在地上,耳中听着周围的欢呼声,却根本不明白其意义。他只知道一件事,他没有输给那个长着赤 ![]() “啪啪”两记清脆的击掌声打断了欢呼的士兵,穆鉴轲将一切瞧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 ![]() 士兵们渐渐散去,有人过来拍拍许惊弦的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或许许惊弦与赤虎不惜自残的赌气之举近于孩童玩闹,甚至显得有些愚蠢,却足以打动这些不重私怨、只尊强者的军人。 秦勇刚一面替许惊弦按摩,一面兴奋地道:“真有你的,赤虎那家伙整 ![]() 许惊弦 ![]() ![]() 那么,他是否还应该为一己私怨,置国家大义于不顾,执意刺杀明将军呢?如果朝廷大军因主帅之死而溃败,他是否就会成为国家的罪人?九泉之下的林青、许漠洋又会怎样着待他? 他闭上了眼睛,无法给自明确的答案,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第二 ![]() ![]() 当许惊弦 ![]() ![]() 许惊弦想不到穆鉴轲果真派自己去做马夫,顿觉一股怒气直冲心头,幸好尚存理智,没有当场闹将起来。他站立原地,眼望二十步外指挥士兵训练的穆鉴轲拼尽全力大喊一声∶“士兵吴言,请见穆统领。” 许惊弦心头火起,意在发 ![]() 许惊弦一字一句道:“请统领收回命令。” 穆鉴轲眼中的讥诮之 ![]() “厲下从军为国效忠,不是为了做马夫。” “按你的意思,马夫就不需要有人做了?” 许惊弦 ![]() ![]() 穆鉴轲不耐烦地一摆手:“见鬼,我可没读过什么兵书,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许惊弦昔日在京师清秋院磨 ![]() ![]() 穆鉴轲冷然问道:“你觉得在侦骑营中受了委屈?” “我并不觉得在侦骑营中受委屈,但我希遒做―些值得去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只想着立战功,做英雄!”穆鉴辆摇头失笑“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值得做的事情。”他蓦然转身,大喝道:“全体集合!”所有的士兵立即停止 ![]() 穆鉴轲巡视手下,声若洪钟:“小伙刊门,告诉我:一个侦骑营的战士在一场战争中应该做什么?” 除了许惊弦,所有的人齐声答道:“察敌情,利三军。” “说得好!”穆鉴轲抚掌,用近于咆哮的声音嘶声狂喝“记住!侦骑营的任务不是冲锋陷阵,不是奋勇杀敌,而是探路、查哨、排险、 ![]() 二百双眼睛燃烧着火焰,二百个声音一齐重复:“无名英雄!” 穆鉴轲转过头,盯住许惊弦的双眼:“现在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值得不值得你去做?如果这里没有你想要得到的荣耀,你还愿意不愿意留下?” “我愿意,我愿意留下!”一股热血在许惊弦 ![]() “那么,回到你的位置。” 许惊弦愤然道:“属下不去马厩!” 穆鉴轲怒喝一声∶“恥心自问,像你这样违抗军令的士兵,是否还有资格留在侦骑营中!” “属下要做侦骑营的战士,而不是—个马夫。” 穆鉴轲大笑,转头面对一众士兵,朗声发问:“来到侦骑营的每一名新兵,首先要去什么地方?” 众人齐声回答:“马厩!” 许惊弦征住了,从战友们 ![]() “马匹就是每个侦骑营战士的战友,你必须和战马成为最好的兄弟,在危险时侯才能够得到它无私的帮助。你听清楚了吗?” 许惊弦方知究竟,垂头丧气地道:“厲下听清楚了。” “目无军纪,违抗将令,念你是初犯,权且从轻发落。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惩罚后立刻去马厩,要么主动提出申请,从此离开侦骑营!” 许惊弦岂肯灰头土脸地离开,一咬牙:“属下愿意接受责罚。” 穆鉴柯似笑非笑地望一眼训练场上的石锁:“见鬼。你还举得动么?”众兵士一齐大笑起来。穆鉴轲面容一整:“吴言听令,罚你去马厩中清洗全营的马匹,计么时候完成了,才可以重新回到训练场!” 大军在成都休整了两天后开拔起程,沿岷江而下,经眉州、夹江等地,四 ![]() 因多年没有大规模战事,军中多是新丁,所以明将军把搏虎团亲信与随他南征北战的老兵化整为零安 ![]() ![]() 许惊弦做了数天的马夫,幸好他天 ![]() ![]() ![]() 他虽在清秋院中记了一脑子的兵法策略,但皆是强记硬背,仅限于纸上谈兵。随着大军开拔,暗中观察明将军安营扎寨、调动兵马之法,再与 ![]() 与赤虎那一场比拼倒也不无好处,许惊弦在营中已颇得人望,秦勇刚与一些士兵空暇时常与之交谈,不乏敬重之意,比起初入侦骑营时所受冷遇判若云泥。他从小便幻想自己能成为军中重将,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此刻得偿夙愿,虽不受重用亦感欣然,短短几天的军旅生活令他受益匪浅,大觉留恋。 但他心头始终挂念着刺明计划,眼看战事将起,自己却是全无进展,毎 ![]() 许惊弦也曾考虑过利用凭天行的关系混入中军之中,但凭天行事务繁忙,自从那 ![]() ![]() 这 ![]() 许惊弦未得军令,不敢擅自入阵。看着战友们或比拳脚刀 ![]() 赤虎自恃力大,站好马步立桩于场中,由秦勇刚等几人合力推动。他眼角余光瞅见许惊弦过来,乍然收劲,几位士兵立足不稳,赤虎顺势抓住秦勇刚的胳膊,借劲猛然一推,秦勇刚踉踉跄跄地朝许惊弦撞来。 许惊弦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被秦勇刚撞个满怀。赤虎哈哈大笑:“喂,训练场可不是你小子随便闲逛的地方,还是快回去洗马吧。” 许惊弦当然知道赤虎故意找茬儿,虽不疼痛,却咽不下这口气,瞪着他道:“瞧你那天拼得 ![]() 赤虎那天举石锁输给了许惊弦,被同伴好—番嘲笑,引为奇 ![]() 许惊弦笑道:“还是免了吧,我怕你举不起石锁反被碰死了。” 赤虎 ![]() ![]() 秦勇刚还算稳重,低声道:“军中有令,严 ![]() ![]() ![]() 许惊弦不愿生亊,强 ![]() 赤虎只道许惊弦害怕,大笑着在场上耀武扬威地来回地踱步∶“嘿嘿,若不敢就滚远些,掐死你事小,害得我受军 ![]() 许惊弦听他口出狂言,哪还按捺得住:“比就比,不要以为我怕你。” 赤虎眼睛一亮:“若是被我打残可别去告状。” “呸,你留神自个儿的胳膊腿儿吧。” 见两人各不相让,众人便起哄道:“趁着穆头不在,那就依着江湖规矩比一场,谁输了都自认倒霉,不可再纠 ![]() 赤虎嘿嘿一笑:“那就麻烦众位兄弟给我作证,这小子是自个儿洗马时被踢伤了,可不怨我。”听他口气,像是已稳 ![]() 两人入得场中,对视一番,赤虎狂吼一声,跨步前冲,朝着许惊弦当 ![]() 甫一出手,许惊弦便知他仅习过些军中擒拿格斗之术,强冲硬打,并无高深的武功根基,只是仗着力沉劲猛,强冲硬打,绝非自己的对手。 许惊弦并不反击,让过赤虎的拳头。轻巧地从他身边掠过。赤虎反应倒快,猛一回身,右脚反踢,双拳倒击而出,许惊弦再度避开。 几个照面下来,许惊弦凭着小巧功夫贴身游走,赤虎拳脚齐施,却连对方的衣衫都沾不到,大骂道:“小兔崽子只会耍滑头。”话音未落,却见许惊弦眼中怒 ![]() 赤虎大吼一声:“来得好。”沉 ![]() 许惊弦气愤赤虎出语伤人,明知他臂力过人,却偏偏不避不让,硬接他一拳,借以削弱对方气势。这—下两人皆尽全力,拳掌相 ![]() ![]() 原来两人几 ![]() ![]() ![]() 许惊弦道:“既然不分胜负,就不用再比了吧。” 赤虎怒喝道:“你给我住嘴!”他使着蛮劲,忍着臂痛再度一拳击出。他向来自恃力大,又极为争强好胜,许惊弦能安然接他一拳实是大出意料,若是就此袖手罢斗,在旁人眼里与认输何异? 许惊弦见赤虎执意纠 ![]() ![]() 再斗了几招,许惊弦故意卖个破绽,动作略一迟滞, ![]() 赤虎眼前一花,满以为必中的一记重拳全然击在空处,收劲不住,再被许惊弦借力一勾,再也站不住脚,重重摔在地上。 许惊弦笑道:“如此总可以收手了吧…”一句话尚未说完,却见赤虎在地上打个滚,十指箕张如爪,朝着自己腿双合抱而来。他见这蛮汉如此不知进退,亦有些着恼,原地不动轻轻—个旋身,避过赤虎双手。赤虎收势不住,鼻子正撞在许惊弦的右脚足跟上,登时血 ![]() 这一下看似赤虎自己收势不住,其实全凭许惊弦料敌机先,算好他撞来的方向与角度,才能提前作出判断,手足不动却令对方受到重挫。 赤虎大叫一声,爬起身来还要再打,忽听一声怒吼传来:“都给我住手!”却是穆鉴轲恰好赶了回来。 众军士暗暗咂舌,穆鉴轲平 ![]() 穆鉴轲飞身下马,怒视众人,目光停在赤虎的鼻子上:“怎么回事?” 赤虎抹一把鼻血,满不在乎地道:“我与吴言对练,自己不小心撞了一下。” 众士兵也帮腔道∶“是啊,他两人只是普通练习,并不是打架。” “穆头你刚才也看到了,是赤虎自个儿收不住势撞在了吴言的脚上,只是训练中的误伤,不必大惊小怪。” 穆鉴轲冷冷望着许惊弦,一字一句地问:“告诉我,是误伤么?” 许惊弦知道穆鉴轲眼光高明,自己方才那一招怕是瞒不过他。但若是承认自己有意借力伤人,不但与赤虎之间的梁子再难解开,只怕全营将士都会视己为敌。他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咬紧牙关道:“报告统领,属下确是误伤。” 穆鉴轲面上惊讶之 ![]() 许惊弦身体 ![]() “那就来和我打一场!”穆鉴轲咆哮如雷“你若是输了就滚出侦骑营。” 许惊弦 ![]() “我来给你洗马!” 众军士面面相觑,不知穆鉴轲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倒像是有意和许惊弦过不去,绝非他平 ![]() 内中原因仅两位当事者心知肚明。方才那一幕穆鉴轲明明看得真切,许惊弦却坚决否认有意伤人,不啻于当面挑战统领的判断力与权威,这才引来穆鉴柯的怒火。而许惊弦屡次受他排挤,自然也不肯退让半步。 赤虎上前一步:“报告穆统领。在属下一再要求下,吴言才答应和我比斗,若要惩罚,属下也难辞其咎。” 许惊弦未想到赤虎竟会替自己说情,不由一怔。此人虽然蛮不讲理一再挑衅,却也是个磊落坦 ![]() 穆鉴轲并不理会赤虎的求情,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木刀,回头漠然望着许惊弦:“你平 ![]() 许惊弦情知这一战难以避免,取了一把木剑。他自从经过斗千金点拨在山 ![]() ![]() ![]() ![]() ![]() 穆鉴轲横刀于 ![]() 这一刻,许惊弦忽然想到当年暗器王林青在君山栈道上与湘西鬼王厉轻笙动手过招的一幕,心中已有了主意,提剑来到场中,与穆鉴柯对面而立。 穆鉴轲喝道:“还等什么?出手吧。” 许惊弦恭敬道:“属下不敢先发招。” 穆鉴轲不屑道:“若在战场之上,你也与敌人这般客气么?”话音乍落,猛 ![]() 许惊弦见他左肩微晃,已判断出这一刀将劈往自己的中路,蓦然抢身上前,落脚处不偏不倚,正踏在穆鉴轲必经之路上。 穆鉴轲一怔,许惊弦虽未出剑,却端端卡住自己的身位,无法发挥战刀的威力,只得中途变招,将要迈出的步履收回,改而斜进。 许惊弦以 ![]() ![]() ![]() 许惊弦随之跟进,根本不给穆鉴轲反击的空间,浑如自戕般倒提着掌中木剑,但剑柄却有意无意地撞向穆鉴轲 ![]() 如此连续数招,许惊弦并不出剑,却每每抢先一步占住穆鉴轲的出手方位,迫得他数度变招,却始终无法形成像样的攻势。若是穆鉴轲武功稍差一些,必会不顾一切与许惊弦抢攻硬拼,偏偏他曾在搏虎团中受过明将军的指点,稍解武道,亦可算是江湖二 ![]() ![]() 当年暗器王林青在君山栈道上与厉轻笙相遇,厉轻笙占据天时地利,在栈道上以逸待劳守候林青,本是隐占上风。但林青借偷天弓远攻之利,凭着微妙的步法始终保持着最适合发挥弓箭攻击力的距离,最终未发一招一箭,就已慑退蓄势待发的历轻笙。 许惊弦武功虽不及林青,但他身怀 ![]() ![]() ![]() ![]() 其实许惊弦亦是迫于无奈,他看到穆鉴轲体形魁梧,料他必也是出招快捷,招疾力劲,自己手臂尚未痊愈,与之硬碰全无把握,又不愿当众令他失了统领的颜面,不得已方采用如此战术。 众军士武功不济,只看到两人兔起鹘落,身法飘忽,眼花缭 ![]() ![]() 再斗了几招,穆鉴轲蟇然大叫一声,跳出圈外刀朝训练场边的箭靶上劈去,只听一声炸响,箭靶被他拼尽全力的一刀劈得粉碎,木屑散落一地。穆鉴轲这一刀蓄势良久却始终无法击出,心头憋闷至极,此刻总算一舒 ![]() 众士兵不明就理,还道穆鉴轲不愿对许惊弦下狠手,故意以此示威,齐声喝彩。穆鉴轲怒骂道:“你们胡吼什么?这小子武功高我太多,再打下去亦是自取其辱。既然技不如人,不如趁早罢手。”诸人听他如此说,皆暗吃一惊。 许惊弦原是要给穆鉴轲留些面子,所以才故意保持不胜不败之局,想不到他直承不敌,倒是不失磊落。 那 ![]() ![]() ![]() ![]() 这一战,可谓是许惊弦由剑法与战略上真正结入一 ![]() 穆鉴轲瞪着许惊弦,喃喃道:“见鬼,凭天行果然给我带来个高手啊…”咬牙切齿地大喝一声“牵马来。” 旁边有人牵来坐骑,穆鉴轲一掌拍去:“牵我的马做什么?你这是故意羞臊我么?快去牵那小子的马过来。”原来果然是愿赌服输,要替许惊弦洗马。 有人低声道:“嘿嘿,穆头今 ![]() 许惊弦终于放下心中大石。这些单纯的军人根本不会忌人贤能,在他们眼中,士兵击败统领不但不是冒犯,反而是一种荣耀。他已经用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战友们的认可,他是侦骑营的战士,也是侦骑营的光荣! 许惊弦心情大好, ![]() 穆鉴轲瞪着许惊弦,满脸哭笑不得,低声道:“随我来。” 许惊弦不知他对自己如此“不敬”的行为要如何处置,心头忐忑不安。随他来到僻静处,却听他沉声道:“我穆鉴轲是个固执的人,第一次见你留下的印象始终不会更改。作为军人,最忌同室 ![]() 许惊弦不料他旧事重提,无语望天,实在是百口莫辩。 穆鉴轲继续道:“但你知我为何容你留下么?那是因为你方才明明是故意伤人,却还当面否认。虽然是对我不尊重,但我权且认为你是为了维护侦骑营的团结,所以才执意不肯承认…” 许惊弦一愣,从未想到穆鉴轲心思如此细密。或许他对自己有误解,但无可置疑他绝对是一位优秀的统领,所以才能得到全体侦骑营士兵的衷心爱戴。这一刻他对穆鉴轲的印象全面改观,心怀感激:“穆头…” “只有侦骑营的兄弟才能够这样叫我,你还不够资格。”穆鉴轲一摆手打断许惊弦的话“你武功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明许多,或许你可以做一位及其出色的战士,但是我依然不认为你合适侦骑营。” 许惊弦不服:“为什么?” “作为一名合格的侦骑营战士,当你潜伏敌后,获得了需要的情报后,你首先考虑的不应该是杀死多少敌人,而是如何活着回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情报送 ![]() 许惊弦倔强地一甩头:“不!我要留在侦骑营。我一定要给你证明,我决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穆鉴轲冷笑:“江山易改,秉 ![]() 许惊弦气极:“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更改对我的判断?” 穆鉴轲点头:“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到目前为止,你的所作所为对我没有说服力。” 许惊弦几乎是吼了出来:“下一次行动,请统领批准属下参加!”穆鉴轲毫不掩饰的轻蔑让他愤怒若狂,他只想证明自己。 泰亲王叛军集结于金沙江南岸,严阵以待朝廷大军。沿江一线都被封锁起来,桥梁尽毁,船只调于南岸,凭天堑而立。 ![]() 随着明将军率兵马推进川南,能否安然渡过金沙江,已成为了左右这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而宜宾府,就是这场渡江战役的焦点。 这两天许惊弦始终处于矛盾之中。经过与穆鉴轲一战,他已隐成为侦骑营的第一高手,同营士兵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感情渐笃,就连赤虎亦不再来找他麻烦,他终于感受到军旅生涯中最真挚的战友之情,但在他内心深处,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所肩负的秘密任务。而剌明计划一旦成功,杀死明将军替林青报仇雪恨的同时,是否也间接地把身边的战友送上绝路? 如果有选择,他宁可投身叛军之中,与明将军决一胜负;或是为国效命,在战场上与敌人真刀真 ![]() 而扶摇,一直没有出现。 五 ![]() 在穆鉴轲的安排下,许惊弦很快就得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 ![]() 此刻穆鉴柯才宣布此行的任务。在大军南渡之前,侦骑营将要潜入南岸侦察地形,查知敌军军力调动、火力配置,并绘下敌军布防图。 当下八人将马匹拴在林中,合力将一 ![]() ![]() 几人换上水靠,四人藏于巨木中,另两人在巨木枝叶间负责警戒,还有两位水性 ![]() ![]() ![]() ![]() 半个时辰后,来到北岸,将巨木藏于港湾深处。又 ![]() ![]() 山道上时常出现小股叛军,六人或费于密林深处,或乔装为砍柴的樵夫,偶有敌军询问,穆鉴柯则以当地口音回答,并未 ![]() 此刻许惊弦才真正理解应该如何做一名优秀的侦骑营战士,正如穆鉴轲所说,武功高强仅在其次,敏锐的观察力、坚韧的意志、谨慎的行动以及随机应变能力才是最重要的素质。 等到任务龛成,已将至中午。六人下山往江边赶去,眼看离那藏巨木处只有百步远的距离,忽听到身后蹄声雷动,回头望去,却见一队叛军正朝他们飞驰而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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