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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 作者:坏妃晚晚 | 书号:27864 时间:2021/3/20 字数:13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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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嫔妃争宠 诧异地抬眸看着他,他的眼眸如水般明澈,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亲吻上我的眼睛。置于膝盖的手猛的握紧,他低笑着:“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是紧张,是不安。 我还记得第一次瞧见他面对元非锦的时候,他脸上那种真诚的笑曾让我羡慕不已。而如今,笑依旧是笑,却再没了那时候的味道。 他整个人,都仿佛一下子平静下去。 连着笑容都是。 御驾外,那声音传来:“皇上,这算圣旨么?” 目光,闻声瞧去,见元非锦的脸色惨白。我猛然想起几前,他过馨禾宫的那一次,还说要我别整得跟叶家的女人一样。真好呢,元承灏一转身居然将叶家的小女儿指给了他。 这,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亦是知道,他是故意的,偏偏挑上叶家的女儿。 选择不信,他也不会就这般放他们离京。他会毫不犹豫地将眼线在他的身边,就如同那时候将云眉赐给杨将军一样。 叶家的女儿,必然是不用再重新调教的。在太皇太后母仪天下的那一刻,叶家的女儿,注定都是要为了家族兴荣而战的。 元非锦,在元承灏和景王之间选择了自己的父亲。 那么元承灏也可以在兄弟和太皇太后之前选择后者。 握着他的手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这究竟算幸事,还是悲哀。 他略抬了眸华,看向外头之人,轻笑着开口:“自然算,常渠。” 常公公忙应声上前,我瞧见,他的怀中两道明黄的圣旨。 深了口气看向身侧之人,所以他一定要来相送,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不是说过就算,直接带了圣旨过来,这事情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常公公打开了其中一道圣旨,扯着嗓子宣旨,却见元承灏摆摆手道:“宣旨也免了,反正朕方才也有口谕下了,就直接接旨吧。” 常公公点了头,又转向元非锦,小声道:“侯爷先接旨吧。” 元非锦依旧苍白着脸色,却没有跪,抬眸朝他看来,开口道:“皇上,若是臣弟不应呢?” 他却不答,只向着景王道:“那六叔便告诉他,朕的圣旨都下了,他不应,会如何?” 明显瞧见景王略退了一步,芷楹郡主低呼了一声,忙扶稳了他的身子。 本能地屏住呼吸,他的意思那么明白了。 不应,就是抗旨。 抗旨的下场,相信在场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心弦紧绷着,倘若元非锦真的抗旨,他…他难道真的要杀了他么? 元非锦动了,开口,听得景王的沉了声道:“非锦,还不跪下接旨谢恩!” “父王!”他愕然地看着景王。 “跪下!咳咳…”他弯咳嗽起来,又朝元承灏道“皇上,他还小,不懂事。” 元承灏轻声开口:“确实还小,可朕以为,六叔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他说着,起了身出去。一侧的宫人忙过来扶他下去,他只抬步走向元非锦,笑道“怎么,不喜欢朕给你千挑万选的夫人?” 我试着动了动,到底是没有下去。 面前的男子终是跪了,头深深地低下头,那话语里,却是夹杂着愤恨的味道:“臣弟,谢主隆恩!” 他笑着退开,常公公忙上前,谨慎地将那道圣旨递给他。 芷楹郡主接旨的时候没有闹,只那眼眸中的泪一遍遍地翻涌出来,看得我亦是心酸不已。再起身,她已不再是景王的郡主了,常公公笑着道了句“恭喜公主” 是的,是公主。 封号,颐沅。 元承灏开口道:“至于新夫人,朕打算过几,让人送嫁过琼郡去,六叔看可以么?” “全凭皇上做主。”景王面色如灰,只低低地说了句。 他满意而笑,又言:“朕是不送六叔到城门口了,就此敬六叔一杯践行酒吧。”他的话音才落,早已经有宫女端了酒上来。 他伸手取了一杯,宫女转身向景王之时,却听得元非锦的声音传来:“父王伤势未愈,这杯酒,还是臣弟替他喝了吧。”他说着,伸手将酒杯接过去。 元承灏笑着开口:“也好,六叔果真是好福气。这一杯,祝六叔身体早康复,琼郡没有六叔,非锦可会伤心的。朕,也会觉得寂寞。”仰头,一饮而尽。 元非锦咬牙说了句“谢皇上”狠狠地将酒水灌入腹中。 掩面,咳嗽了几声。 我记得,他们兄弟都是不会饮酒的。 宫女忙上前又给他们斟满,听元承灏道:“那这一杯,朕敬非锦,就当是提前祝贺你大婚了。” 元非锦抿着一言不发,只又狠狠地喝了整杯。他却让宫女又满上,开口道:“臣弟还不曾恭喜皇上喜得皇子,这一杯…” 元承灏却是挡住了宫女的酒壶,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打断他的话,道:“朕不胜酒力,仅此二杯就足以。” “皇上!”元非锦咬牙看着他。 他径直转了身,却听那身后传来酒杯破碎的声音。我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手,已经扶住了御驾的边沿。 颐沅公主忙将景王推给一侧的侍卫,疾步过去拉住元非锦,急急开口:“王兄,你醉了。” 元承灏未曾回头,身后之人却道:“皇上还打算留着这一杯到下次么?” 他的脚步微微一滞,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清冷了声音开口:“下次,就不必了。此去琼郡,一生珍重吧。” 一生珍重,他,不打算再见了,是么?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目光,只落在面前男子的身上,略微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升起了些许光辉。他径直上御驾来,拉我过去。 继而,又低头朝我道:“手这么冷,可是不舒服?”那温柔的声音,听在我的耳中,却仿佛揪心起来。 含泪看着他,我为何手冷,他不是最清楚么? 他只自顾道:“苏衍还在行馆,一会儿进去要他看看。” 外头,有侍卫的声音传来:“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是否起程了?” 片刻,才听闻景王的声音传来:“起程吧。” 元承灏的目光依旧只停留在我的脸上,淡声开口:“青绝,你就替朕送王爷和侯爷出城。” “是,末将领命。”青大人应了声上前。 越过他的肩膀,我已经看不见那边的元非锦,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眼神。 缓缓地,收回目光,看不见,徒留下一片遐想。 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阵阵的马蹄声。 渐渐的,都远了。 直至,连一丝声音都听不见。 “皇上,可要回宫了?”外头,传来常公公的声音。 他却起身下去,朝我道:“先入内,让苏衍看看你。” “皇上…” 我想拒绝的,他的大手伸过来,将我拉下去。 入内,宫人惶恐地为我们僻出一间房来。苏太医很快便来了,替我把了脉,才道:“回皇上,娘娘的身子没事。” 他点了头,挥手示意他下去。 我回眸,见他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方才,小王爷若是抗旨,皇上真的会杀了他么?”这句话,是我一直想问却一直踌躇的,而现在,到底还是让我给问了出来。 他却猛地起了身,低头看着我,启问:“你想朕如何?” “皇上…” 他低笑着,开口:“朕根本不必低下头去迁就着任何人,不是么?朕没有手段,还让他们觉得朕软弱了!” 上前,咬着牙开口:“皇上非得要如此么?” “非如此不可。” “那您的心呢?心里,就好受?”抬手,缓缓抚上他的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震得我的心疼。 大掌,覆上我的手,他嗤声笑道:“一切,都无所谓了。” 凝视着他,元承灏,你告诉我,是真的无所谓了么? 若是真的无所谓,为何不立马回宫,还要留在这里? 再开口,男子高大的身躯覆下来,薄封住我的口,他吻得温柔,含糊地说着:“留在朕的身边,别的,朕谁都不要。” “皇上…” 眼泪,自眼角滑下来,颤抖地伸手,捧住他的脸,我不会负他,一定不会的。 男子的薄离了我的角,亲吻过我的脸颊,吻去我的泪水,叹息地开口:“不许如此,给朕好好的,好好的,陪在朕的身边。” 回吻着他,他揽着我的身子越发地紧了。快五个月的身孕,隆起的小腹抵在他的身上,他微微着气,俯身将我抱起来。 退至一侧坐了,将我放在他的膝盖上,良久良久,才听他开口:“世人常道,为帝者,孤家寡人。朕以前,从不相信。可如今,朕依旧不想相信。” 以前,他身边有元非锦,还有芷楹郡主,如今,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他们。 而他依旧不愿相信,是因为他期待着我,期待我可以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 抱住他的身子,将脸靠在他的膛,小声低语:“帝王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也有亲疏和离。臣妾,会一直是皇上孩子的母亲。” 他低声而笑:“好,朕会一直疼惜你。” “因为臣妾让皇上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么?”想起那个十六年前在云滇郡的镡儿。 他略怔了怔,皱眉道:“隋华元说的?” 他很聪明,如今的西周,除了隋太医,还能有谁会提及他曾经的名?而我,却是道:“是皇上自个儿说的,在梦里。” 他猛地俯身含住我的:“大胆,敢偷听朕说梦话。” 笑着闭上眼睛,听他又道:“妡儿,叫声朕的名字。” 怔住了,我还记得那一次,我因为叫了“岐”他说,也要我叫一声他的名字。那一次,我说我不敢。 而此刻… 那双明眸锁住我,柔软的掠过我的鼻尖儿,灵舌卷过来,在我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我终是开了口,颤声唤他:“灏…” “嗯,再叫。” “灏。” “不够。” “灏,灏,灏…” 他开心地笑起来,大掌抚上我隆起的肚子,他像是真的忘却了方才才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那些,都忘记得那么快那么快。 一句“重新开始”很难,可他做起来,让我觉得快得不可思议。 修长的手指挑开了我的衣衫,略吃了一惊,握住他的手,他轻笑着推开,薄,印在我的肚子上,继而,将脸贴上去。 羞涩地红了脸,景王进京之后,他已经很久不曾这么开心过了。我忽然发现,哪怕,他只是刻意要忘记,也是好的。 拉我坐正了身子,他忽而开口:“朕有些迫不及待。” “嗯?” “迫不及待想看我们的孩子。”他笑着开口“朕会做个好父皇。” 狠狠地点头,他会的。 出去的时候,瞧见常公公侯在外头,看他的表情,像是站了很久的样子。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低了头上前,道:“皇上,下人们收拾房间,在…在侯爷的房里发现这个。”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我才是怔住。 是佛经。 元非锦曾经随身带着的佛经。 它已经陈旧不堪,看得出是有人时常翻它所致。 本能地握紧了他的手,元非锦不带走它,是故意所为,还是忘了? 他只扫了一眼,依旧拉着我出去,轻描淡写地开口:“没用的东西,烧了。” 动了,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回眸,见常公公面难,只那目光,落在手中的佛经上,久久不曾移开。 行馆外头,青大人也早已经回来,带了人守在外头。 我们出去,径直上了御驾。 青大人勒了马缰上前来,跟在御驾旁,开口道:“皇上,他们已经出城了,末将看着他们走的。” 他只“唔”了声,并没有开口。 轻阖了双眸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气息淡淡的,只那龙涎香的味道一圈圈地笼罩下来。 御驾行了一段路,忽听得外头青大人大叫了一声“护驾”! 我吃了一惊,身子已经被男子有力的臂膀揽过去,紧扣在怀中。空气里,似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外头混乱的声音直直地飞过来。 心被提了起来,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被钉在了御驾上。 那阵跟过来的风,将御驾的帘子轻轻掀起了一角。 我屏住了呼吸,元承灏却是伸手,一把掀起了帘子。 那支玄铁箭矢就这么直直地在御驾外,我瞧见常公公惊慌失措地跑过来,青大人指挥着卫军靠过来。而他的目光,直直落在那支箭矢上,再也,移不开。 咬着牙,我终是瞧见那半在外头的半个“辛”字。 不知为何,我猛地想起那晚上做的那个把我吓醒的梦来。亦是有支辛王府的箭矢过来,然后,我瞧见了…坐在马背上的元非锦! 心头一颤,几乎是本能地抬眸瞧去。 那马背上的人远远地看着我们,只蒙了面,看不出样子。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如何。 他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停留,只掉转了马头,飞速离去。 青大人忙道:“追!” 有一队侍卫匆匆追着上去,却听元承灏厉声道:“站住!” 吃了一惊回眸看他,他的目光依旧还落在那箭矢上,根本没有抬眸去看那蒙面之人。我这才发现,那箭身上似有些奇怪,很明显的一道口子,像是暗器打出来的。 “皇上…” “他不是来刺杀朕的。”他沉了声音开口。 心跳得飞快,他才猛地抬眸,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慌,猛地,看向方才那蒙面人离去的方向。 那个方向… 出城的方向。 果然,他已经冷声开口:“青绝,速速出城,去追景王的马队!” 不是刺杀他,是去杀景王!还有,元非锦! 青大人的眉心一拧,到底不敢多言,只点了头,留下一队保护我们,其余的人,都命令他们出城去。 方才,那么短的时间,他根本来不及去多想。可,他还是下令派人出城,好多话,我忽然不想问出来了。 青大人勒了马缰回来,开口道:“末将先护送皇上回宫。” 他却道:“不必,朕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青绝,出城。” 青大人吓了一跳,忙道:“皇上不可!明知外头有异动,末将怎么敢再让皇上出去?皇上乃万乘之躯,万一有个闪失,末将万死不辞!” 他冷笑一声道:“再废话,朕让你现在就死!” 过街上领了一辆马车来,我与他换了马车出去。他握了握我的手,安慰着:“放心,不会出事的。朕的暗卫跟着。” 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箭矢上,那箭身上的口子,莫非是… 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点了头:“不过这支箭,即便不打到,那种方向,也不可能到御驾里来。原本,该是在壁沿的。”顿了顿,他又冷笑着开口“景王入京的时候没有因为伤重而亡,如今离京亦是好好的,让他此刻死,叫各封地的王爷如何看朕?” “皇上…” “朕想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 紧张地看着他,咬着牙开口:“皇上不是一直怀疑景王心有不轨么?若是…若是…” “怕是他的圈套?”他低哼道“那朕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不再言语,心下依旧紧张着。 马车很快便出了城。 城外三里,远远地,似乎可以听见前面打斗的声音。我惊愕地掀起了车帘,隐约可以看得见人影了,却分不清谁是谁。 马车行得近了,面前,到处可见的箭矢,在地上的,尸首身上的,还有…马车! 我惊呼了一声,元承灏终是抬眸瞧去。 那是景王的马车! 他的面色一拧,起身跳下马车去。 “皇上!”我拉了个空,他没有回身,只道:“待着,不许下来!” 咬着牙,我知道不能下去。我们的马车只停靠在这里,不再往前。只青大人跟着他上前,剩下的那一队侍卫都只守在我的马车边上。 浑身不住地颤抖着,目光巡视着过去,没有看见颐沅公主,握紧了双拳,忽而想起,她该是回宫了的。她不可能跟着他们出城来的。 这样想着,心里放略松懈了些许。 对了,元非锦! “侯爷小心!”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声。 闻声瞧去,见那支羽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而过,我惊出了一身汗。捂着口着气,幸好幸好,到底是没事的。 我看见景王的人,元承灏的侍卫,还有好多的蒙面人一起打斗在一起。 那些蒙面人,和方才那在京中看到之人打扮一致。 元承灏想的没错,果真是引他出来的。 而我,忽而觉得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来。 探身出去,一侧的侍卫忙拦住我:“娘娘切不可下来。” 胡乱点着头,我只问:“瞧见王爷了么?谁瞧见王爷了!” 那侍卫怔住了,几乎是本能地回眸朝面前看去,终是摇头。他身后之人均表示没有看见。 是啊,我也没有看见。 从来到现在,都不曾瞧见。 目光,不觉又回到那满了箭矢的马车上,隔了很远,可我依旧可以看见那些从马车里淌下来的殷红色的血,心头笼起的那抹慌意越来越甚了。 找到了元承灏,他离得那边已经近了。青大人的长剑已经出鞘,元承灏只身进去,我紧张地揪起了心,那些飞的箭矢在他过去的时候,仿佛是长了眼睛,竟是纷纷绕道了! 我愕然地撑大了眼睛,他的脚步分明也是一滞,想来,他也觉察到了。 元非锦似乎看见了他,竟大声叫道:“到底还不肯放过他么?” 再次握紧了双拳,元非锦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元承灏若是想杀他们,他何苦还亲自过来! 我心里愤怒了起来,竟在这时,分明感觉到我身侧的侍卫都本能地往前了一步,猛地朝元承灏看去。有一支箭对准了他的背心,正飞过去。 “皇上!”我失声叫他。 有一人喊着“皇上小心”竟用身体帮当挡住了那支箭矢! 那,距离离得元承灏还有些远。 错愕地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只因,那帮他挡下箭矢的人,不是他的侍卫,也不是暗卫,居然是其中的一个蒙面人! 而元承灏,只来得及叫了一声“非锦” 元非锦看着他,我隔得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清楚地瞧见那一柄长剑,被深深地入他的膛! “侯爷!”有侍卫惊叫着冲了上去,那握着长剑的蒙面人反手出了长剑,回身挡开了身后侍卫的攻击。我瞧见青大人拦着元承灏,只沉声叫着:“上去扶侯爷!”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 直到,元非锦的身子在我面前直直地倒下去… 刺客,是什么时候被驱散的,我已经记不清。 我唯一记得的,是元非锦被背过来的,瞧见他浑身浴血的样子。 青大人护着元承灏过来,他的身上没有伤,我在放心之余,又要担心元非锦。侍卫小心地将他放在马车上,我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大人眼疾手快地封住了他伤口周围是几处大,血的情况比刚上马车之时好一些,却依旧止不住血。 元承灏也上来,急着叫“回宫” 只那满是鲜血的手,却突然攥上他的龙袍,咬着牙开口:“皇上…可满意了…”他的脸上,一丝血全无,那双眼睛,拼命地撑着看着他,恨意绵绵。 元承灏抿着一言不发,只抬手,果断地推开他抓着他的手。 马车一路回去,才进了城门,未随着我们一起出来的宫人们都围上来。马车却没有停下,直直飞奔地过去。 外头,分明听见常公公的声音,透过那略掀起的车帘,我瞧见常公公急急地追着马车跑。 没有过行馆去,径直入宫。 将元非锦安置在了乾元宫的偏殿,隋太医急急赶来,苏衍已经回宫,也跟着一道过来。 染血的水是换了一盆又一盆,我突然忍不住呕吐起来,翻江倒海地难过。 “侯爷撑着些。”隋太医低声说着。 上之人却还清醒着,他的目光着看向元承灏,虚弱地开口:“皇上…还敢救我…我必然不能…不能——死。”那最后一个字,我竟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忽而,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元承灏心里有他,和要杀景王,是丝毫不起冲突的。他是否认定了今行刺景王的就是元承灏,是以,才要说这番话? 隋太医惊愕地回眸看了元承灏一眼,他只拉着我转了身,开口道:“尽管医。” 又是这样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听得元非锦耳里,难保就不变成“尽管医,朕不怕你”之类的意思。我听了心里着急,他已经拉了我出来:“你有着身孕,不适合待在这里,朕派人送你回馨禾宫去。” “皇上以为臣妾此刻能安心回去么?”哭着看着他。 他倒是不勉强我,只拉了我过他的寝宫:“那便在这里休息。”语毕,转身出去。 我急急叫住他:“景王呢?” 他的步子一滞,声音低沉:“在那马车里。” 在马车里… 还能有什么比这答案更清楚的么? 起了身,拉着他的衣袖:“皇上,方才的蒙面人怎么回事?” 他终是回眸看着我,半晌,才启:“你也怀疑朕?” 急急摇头,我怎么会怀疑他! 他这才笑了,思绪回到方才的混乱场面上去,那笑容被敛起,听他开口:“他们就是想杀景王,想让天下人都以为,是朕下的手。” 心,一点点地沉下去,怎么不是呢?连元非锦都那样认为了。 “方才那一箭,根本不需那人替朕挡,那样的距离,朕的卫军和暗卫也足够了。”说到此,见他微微握紧了双拳,对方不惜送命也要嫁祸给他,还有谁能相信他的清白? 目光,落在他染血的龙袍上,拉着他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青大人来了,朝他行了礼,开口道:“皇上,末将将王爷的尸首暂且送回了行馆。现场,抓到一个活口。” 略撑了撑眸子,有活口! 似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希望能从那人的口中问出些许有用的东西来。 元承灏只开口道:“押入天牢,严加看管,他若在朕审他之前死了,青绝,你也不必来见朕了。” “是,末将遵命!”青大人转身出去了。 太皇太后闻讯来了,入内便问:“皇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却只淡淡一句:“景王死了。” 这个消息,在太皇太后来乾元宫前必然也已经知晓,她特意来,想要知道的,必然不止这些。 松开了丝衣姑姑的手,见她上前来:“听闻皇上将非锦带回宫来了?还将他留在乾元宫?” 他低笑着:“皇祖母放心,朕可没把他留在朕的寝宫。”他的话,叫我想起那次狩猎之时,元非锦受伤,他不顾太皇太后反对,执意留他在他的龙之上。 低了头,我着实不该,再去回想那些之前的事。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太皇太后只转了口道:“今之事,不管天下人怎么想皇上,都已经无法挽回了。皇上是当真要救他?” 太皇太后的话,叫我狠狠地吃了一惊,她口中的“他”除了元非锦,还能有第二个人么? 紧张地看向元承灏,他只从容开口:“朕救了他,又怎样?皇祖母担心什么?” “哀家是担心…” 太皇太后的话未说完,便听得外头传来颐沅公主的声音:“皇上!皇上!皇上…”她冲着进来,宫人们根本拦不住。 进来了,见着里头的人,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扑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问:“皇上,是真的么?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元承灏没有回答她,只道了句:“你王兄在偏殿。” 她的身子一震,也不做停留,慌忙转了身朝偏殿冲去。 太皇太后看着她出去,继而开口:“丝衣,你过偏殿去,给哀家传了隋华元来。” 丝衣姑姑有些吃惊,依旧只能应了声。 她不过才转身,却听元承灏开口:“不必了,皇祖母,朕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哽咽着,我就知道,他舍不得他死,他一定会救他的。 径直回了身,听他又道:“常渠还不曾回来,姑姑若是无事,进来替朕换身衣服。” 丝衣姑姑忙抬步跟着进去。 太皇太后有些不悦,回眸的时候,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她微微一怔,到底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出来的时候,只换了件常服。恰逢常公公赶着进来,他已经满头大汗,不过看他的神情,大约也是在来的路上知道了一二了。 “哀家听闻抓了一个刺客回来?”太皇太后又开口问。 元承灏只“唔”了声,却是道:“这件事,朕想自己查,就不劳皇祖母心了。” 太皇太后上前几步,略一迟疑,终还是开了口:“又和辛王府有关?” 他的神色一凛,冷笑道:“皇祖母说的什么话!” 扯上辛王府,他从来是感的。辛王枉死,还有元承灏的祖母和娘亲,亦是在那一年离世,元承灏根本不许任何人去诋毁和污蔑辛王府。 谁都明白,那些箭矢怎么可能真的出自辛王府? 太皇太后破天荒地没有与他生气,半晌,才有开口:“皇上,有些话,哀家知道哀家即便说了,你也不爱听。哀家这次,也就不说了。有什么事,让青绝来跟哀家汇报吧。丝衣,我们回宫。” 丝衣姑姑忙上前扶了她出去。 在寝宫里待了会儿,常公公去外头传了膳。 我与他皆没有胃口。 他却示意常公公给我布了菜,知道他的心思,听话地低头吃着饭。我不饿,孩子也是要吃的,如今的我,可不能如从前般胡闹了。 他也没要我劝,少少地迟了些。 关于那天牢中的刺客,他此刻不查,我可以认为他是想先知道了元非锦的情况,再去着手盘查这件事么?心下微叹,知道开口问,他必然不会说的,可,我希望是的。 又等了会儿,才见隋太医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怒气冲冲的颐沅公主。 我瞧见,她的前好大的一滩血渍,看得让人觉得惊慌。 “皇上,我王兄说的是真的么?”她冲上来劈头就问。 “公主…” 我拦她,却被元承灏拉住了身子,他只淡声道:“朕说不是,你会信么?” 她明显一怔。 一面,是她亲兄长死里逃生说的话,一面,却只是元承灏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叫她信那句,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她终是掩面哭着:“您知不知道,差一点就伤及心脉了!” 他淡笑一声:“就算伤及了心脉隋华元也能救活他。” 我一惊,忽而想起他那伴随了他三年的伤… 他不再看她,只朝隋太医道:“如何?” 隋太医上前答道:“回皇上,侯爷伤得很重,最好三内,不要移动他。”这句话,他说得有些为难。 三不移动,那他的意思不就是要元非锦在乾元宫住上三天么? 别说这不合规矩,元承灏,会应么? “皇上…”担忧地看着他。 他却释然一笑:“倒不是什么大事,就看他是否愿意了。” 我尚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瞧见寻枝进来行了礼,又叫了颐沅公主出去。 回眸,见元承灏在桌边坐了,他的脸色此刻已经沉了下去。见隋太医似乎还有话要说,我忙道:“臣妾替皇上过偏殿去看看他。” 他也不说话,出去了,见阿蛮也来了,她像是哭过。 我带了她过偏殿去,颐沅公主果然在里头,苏太医也还在。寻枝朝我行礼,颐沅公主也要起身,我按住了她的身子,小声道:“本宫只是来看看他。” 苏太医开口道:“他失血过多,需要好好睡一觉,请娘娘和公主小声一些。” 我点了头,见他收拾了东西出去。 颐沅公主坐在边默默地抹着眼泪。 “父王…”上之人虚弱地叫着“父王…不…不要…父王…” “王兄!王兄不要这样,呜…”颐沅公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劝着,寻枝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苏太医再次回来的时候,端了他的药来。 我又站了会儿,终是出去。 元承灏的寝宫里,隋太医已经不在,我进去了,他也不问元非锦的情况如何。只传了常公公进来,开口道:“公主不能夜宿在朕的寝宫之内,让人把偏殿僻出来,叫了侍卫把守。你派人去叶府,让叶三小姐进宫来服侍侯爷。” 常公公出去了,我震惊地看着他:“皇上,怎么可以…” 他瞧着我:“怎么不可以?让叶蔓贞来,总比楹儿合适,不是么?那是他未来的夫人,朕既已经下旨,还拘泥些什么。”他起身入内。 我不觉跟着他进去,咬牙道:“皇上,他都那样了,您就不能纵容他一下么?”要让元非锦知道他让叶蔓贞去服侍他,不气得吐血才怪呢。 他没有停下步子,只道:“朕以往就是太纵容他了,呵,如今,可真是什么都不一样了!”他的语气,已经微微带了怒,我动了,终是识趣地没有继续开口。 侍卫请颐沅公主出去的时候,她闹过,还要来见元承灏。他却吩咐了,没有让她进来。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回了馨禾宫。 这一次的元承灏,他看起来真像是冷酷无情的君王,真像是派出杀手刺杀景王的真凶。 我知道,这,大概是他们兄妹心里共同的想法。 叶蔓贞终于还是进宫了,我没来得及见她。乾元宫的偏殿,没有传出任何异样的消息,想来只是元非锦依旧昏着未醒。 隔,我过乾元宫去的时候,恰逢青大人带了那刺客来提审。元承灏说的,这一次,他要亲自审。 刺客已经被摘去了面罩,那,于我来说无疑是陌生的脸孔,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对了,与青大人差不多。 元承灏只坐在他面前,低沉了声音问:“谁派你来的?” 刺客见了他,似是高兴,开口道:“世子不记得属下了?” Www.ShAnZ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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