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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锛锛凿子文集  作者:锛锛凿子 书号:24828  时间:2019/1/17  字数:1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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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区治安员王民子,长得瘦小枯干。可是脑瓜儿活络,胆子忒大,在华北平原腹地的这个小县里算得上个响当当的人物。年子底下,他硬是钻进城里,把警备中队长、铁杆儿汉李麻子一敲死在大集上。鬼子汉听到“王民子”三个字哪一个不心惊胆寒!

  其实王民子只有二十岁。

  正是环境残酷的一九四三年初夏,尽管敌人整天价铁壁合围、重点扫,还是挡不住村头这帮半打小子旺盛的玩儿心。大铁球一脚崴起来“当”碰个正着。野外麦苗青青,景宜人,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年轻人蓬的生命。

  大铁球从王民子脚下轱辘出去,却踢偏了,他使劲儿向一旁扭股,好象那尖尖的股能遥控铁球滚动的方向。后出一截锈铁管,是他那把常年随身携带的破独撅。正在这时,村里有名的“二百五”六愣子气吁吁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快、快,鬼子来了!”

  王民子嗖地从前出一把镜面匣子,厉声问:“从哪边来?胡诌百咧我毙了你。”

  六愣子脸红脖子地分辩:“这种事儿能胡说八道么?穿着黄皮,从村西踏着漫地朝村里来了。”

  “快分头通知人们钻地道。”王民子沉着地吩咐着不知所措的球友们。

  “别,慢着,就他妈一个鬼子,好象迷路了,一边走一边东瞅西看的。”六愣又说。

  “肯定是从辛中驿岗楼到石门桥岗楼去的,以前也有过呢。”有人说。

  “快找区小队吧,收拾了他。”又有人提议。

  上哪儿去找区小队!王民子心想。区小队、县大队、县委的同志们都转移到几十里外的白洋淀,他眼下是三区唯一的治安员。缴获李麻子的这把二十响德国造,本应上的,就是因为和上级失去了联系,才一直带在身上。

  “大伙儿各自回家,要是就一个鬼子,好对付。”王民子说。

  漫洼野地里游着的那个鬼子,矬墩墩的,扛着三八大盖,身上水壶、匕首、子弹袋滴里搭拉全可。戴眼镜,帽子上的股帘被风吹得一动一动。胖,却没有一丝赘,壮实实的,象头牛。他好象真地迷路了,伸着脖子在麦田里来回溜达。远远地看见一个背着筐头拾粪的庄稼人,他敏捷地几步窜过去,端着三八大盖喊:“八路的干活?”庄稼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粪叉掉在地上,他脸色煞白,摇着头说:“太君,我是良民哪…”鬼子用刺刀轻轻一挑,庄稼人缚在间的细麻绳就断了,褂子敞开,前突出两排肋骨。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了,胖鬼子喝道:“石门桥的,带路!”径自扛走在前面,他没有将这个瘦小汉子放在眼里。庄稼人王民子在鬼子身后暗暗咬了咬牙,悄悄从粪筐里摸出了独撅——没带那支二十响,崭新的烤蓝,舍不得埋在粪筐里。这把独撅打死了李麻子,就不能打死东洋鬼子?他迅速地端起这把土造手,对准鬼子的后脑勺,食指一搂,却没听见到响声。胖鬼子本能地扭过头来,看到一把正对着自己,吼道:“良心大大的坏啦!”端着“呀”地一声刺了过来。

  王民子没有躲,躲也没用。闪着太阳光的刺刀已经挑进了肚子,他还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独撅——它怎么就不响呢?它怎么就偏偏这时候不响了呢!

  半个世纪转眼即逝。白了胡子的六愣爷懒洋洋地靠着墙头晒太阳。他浑浊的老眼没有一丝神采,木呆呆的脑海里倏然闪出一个年轻的身影,身子被刺刀挑起来甩出去老远,鬼子扬长而去。他当时就远远地目睹了这一幕,吓得闭紧了双眼。可惜了,王民子,多聪明的人啊,活下来准会长出息,先北上,后南下,然后进京当大官。才二十岁,太年轻了。  Www.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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