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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文集
作者: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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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24504
时间:2018/12/29
字数:1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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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鸟割者违“到”野撒止禁“从 下一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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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在中国什么地方最闻名吗？这个地方男女老少人人皆知，它就是中国所有城镇乡村屯组的“方便处”它地住十字路口，这四方向中，至多有三个方向是阔路，两旁都摆着摊子，经营烧烤猪脚烧鹅螺蛳之类的小吃。那剩下的一个方向，路面狭窄，称狭道也好，反正两边夹着民房，自然路灯不愿意照到。有一条法则：往嘴里吃下的东西自然要跟从下身拉出的东西有关联，所以“吃在阔路旁，拉到狭道边”便成了国人的至理名言。
我们所有人的房间都住在这样的地方，从狭道进去大概不足十米，往左或右拐，开锁，入得铁门来，再入左边或右边的第一门便到我们那可怜的房间。我们这些人，起初搬进这样的地方时，很得意忘形，总算不用在外头为租房到处奔波了。尽管在房门那儿能嗅到什么 味，但找不到确凿的迹痕，便以为是邻居家里死了老鼠或猫。晚上，还是有几位朋友到房中庆贺“新居大吉”大家吃着西瓜，品茗畅谈。夜深时，会有一位朋友说要回去休息。“可外面不是在下雨吗？”另一位朋友肯定会这样说“我们还是再先等一下。”窗外确有雨响，也有行人的脚步声，断断续续，时而急促，时是疏缓，嗽嗽地，雨水似乎聚积在楼顶，然后通过一个小管道直泻而下。听着这声音，大家也高兴地举杯对着新房的主人：“搬家有喜(雨)！”但许久，我们还是熬不住了，只能指望找三马车。大家于是拉开门，一般都会见到灯光走出门去，有黑影从铁门旁溜过。拉开房檐电灯，今夜星光依旧，只是与铁门平行的那道墙壁上闪着水光，画有地图——真正的“中国地图“，可恶，有人在这里方便过。我们会气汹汹地冲出铁门来，想找那黑影骂骂几声，但铁门外狭道两旁立着五六个黑影，他们有来的，有去的，络绎不绝。他们朝着两边的路旁和墙壁到处撒野，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真是见鬼屙，”我们只能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些当然不是什么假设。那我们，那他们，都是你我他(她)它，每天都见面，打招呼，甚至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睡过觉，我们都是好友加亲戚。当我们发现彼此需要的譬如路边撒野这类恶德有违反于对方呼吸道健康的时候，我们彼此至少有一方会这么做：第一步，在自家门前围着一堵墙或挖一条河，并加上铁门；不行，则第二步，在朝狭道的墙壁上贴上“ 止撒野”的“海报”；观察数 ，不行，则第三步，加上“违者罚款”；再仔细观察一段时，谨慎研究，实在不行，则第四步，加注上“违者割鸟”
撒野之事，遗臭无穷。奈何？我们且忍之，受之，依他，让他，敬他，避他，苦苦耐他，装聋作哑，漠然置他。冷眼观之，看他如何结局。这些文雅的办法发展到了最后“违者割鸟”的不文明手段，然而也是无益的。正如我们总要得吃东西，吃东西总得拉出去，所以总得有方便之处。这是怎样的逻辑！人间本来没有方便处，方便的人多了便成了方便处。鲁迅生活在这年代会写出这时髦的佳句的。可惜这一绝唱却常常挂在那些从包厢房里出来的风雅人士的油嘴边了。他们挥尽民膏，所到之处为所 为地行方便，哪里想到路人的艰辛，哪里想到有些管式的“香气”别人是消化不了的。
中国人原先很怕见鬼，以为只有鬼屙恐怕才给那些准备倒楣的人才能看得见，可我们现在习惯了，碰着倒楣的事也多了，什么神奇怪异的东西也就不怕了，倒不是因为人间没有“鬼”而是多见就不怪的缘故。我们都了解我们各自的面孔，不提鬼屙与方便处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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