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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八九文集  作者:八九 书号:24504  时间:2018/12/29  字数:1282 
上一章   ‮过啄鸟被‬    下一章 ( → )
   现在的天气可算是苦热的夏天,鸟儿该出来活动了。但我很少听到它们的歌唱也不见空中有它们的飞翔,虽然我所处的小城西北近于乡间。

  早在读小学的时候,我就有一个理想,把乡间几种鸟的叫声如实地记下来,又不准尔虞我诈弄虚作假,现在想来,难矣,若为古人,倒是可以毫无顾忌地此大志。想想古稀****客,可以数粒如豆,一杯黄酒池边五柳旁,举杯对黄鹂,来一句:“漠漠水田飞白鹭,夏木啭黄鹂”或“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或“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云云,那该是大自然怎样和谐的旋律!可惜现在有诗心也不有此乐,感叹之至也只能像柳永那样浅斟低唱。

  作鸟诗不成,倒常忆起一段往事。那个夏天,在乡下教书,中午很闷热,便到屋前的一棵大榕树下乘凉,美美的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之中。炎热的天,想需多少风扇凉,想要多少绿荫遮蔽,不需用杆枰添斤减两;中太郁闷,不妨凑近绿叶,可以把刚刚“出厂”的氧气拌近嘴里。榕树不很大,树下有一块方石,条行,被岁月磨得铮亮。独坐冰冷的石头上,沐着自然的风,其情其境,让你明白什么叫清幽的岁月。

  正这时,听到鸟声,叽叽喳喳地,从树上传来。一只小鸟在稀疏的枝叉上啄着果子,一种寄生于榕树的果子,想必被鸟啄过的果子最甜。我一见到它,心里就直扑腾,生怕惊着它,倒像是我在偷吃它的果子。它长得尖嘴猴腮,还灰不溜秋,咋一看还真不像只好鸟。不过它还算不上梁上君子,人家专业的贼工作时,从来都是很谨慎,连放个都有分贝的严格要求。它却只知道叽叽喳喳,声音毫不收敛。我正望着这只小鸟,一滴热乎乎的东西正好打在我的额头上,是鸟屎。我倐地爬起来。鸟儿受惊了,那被鸟儿啄的果子也被惊落下来,鸟儿扑簌簌地飞向高枝,然后向更遥远的天空飞去。想不到我这一举动竟会吹散一只鸟与一棵树的爱情。我不敢想象它离去的背影里蓄满了多少痛苦和绝望。

  许多年过去了,总是想起被鸟屎滴中的事,想起鸟儿在天空中孤独地飞来飞去的情景,想象着一只鸟和一棵树之间可能发的种种浪漫情节。可是我再也没有看见那只鸟了,它也许飞入城市,在那里可以找到林立的楼房、坚固的鸟笼,找到食物、温暖与精致的安全,可是找不到与树的爱情。就像一棵树进入城市,深埋于钢筋水泥围成的土块里,它只能拘谨地站在城市的十字路口,望着车来车往,手足无措,毫无生机。

  我无法挽回的过失造成了一只鸟和一棵树的别离。我懊悔,为什么我们这一代总是不承认高尚?我懊悔,我在也没有听见鸟儿的啁了。那些卡拉OK的声响,没完没了的机器声,与心灵无关的东西取而代之,并且充着我疲惫不堪的双耳。我痴痴地盼望着一天,那只鸟儿在我等待的渡口出现,并且停留,停留在一棵久违的树上,啁,然后再滴给我一滴屎吧。我想,所有许多我不能理解和想像的秘密,都在那一滴鸟屎里隐藏着。我会向每一个人说明白,被鸟啄过的果子是最甜的,被鸟屎滴中的人是最幸福的。因为他终于切肤地感觉到什么叫歌声,什么叫音乐,什么叫飞翔。  Www.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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