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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不吻文集  作者:不吻 书号:24491  时间:2018/12/29  字数:5425 
上一章   ‮丽美愈夜愈,香来夜‬    下一章 ( → )
   一

  “各位旅客请注意,现在是‮夜午‬12点,从深圳发往湘、路经黄岗、遂川、岩河、驻马店的最后一趟客车准备出发,买票了的旅客请及时到12号门上车,没买票的请到二楼补票处补票。旅客们,请小心自己的行旅,注意身体,夜凉了,请多披件衣服。”服务员的声音显得洪亮、甜美。可还是削减不了市第三客运中心的人汹涌,人声鼎沸。

  深圳的夜,那么的美,灯火斑斓。夜的深圳,又是那么的,光怪陆离,龙蛇共舞。

  一位略显肥胖、五端身材的“西装革履”进了这一辆远程车,他太显眼了,项链、金表、密码箱,在这个夜有些暧昧的车站,显得光溢彩。一闪,一个“黑影”从洗手间里贼眉鼠眼地溜了出来,他用手在尖尖的边作了个飞吻的下动作,可发出来的却是一声刺耳的口哨,他钻入了这部车,刚过一会“蹶腿”从车站的另一端摇摇晃晃地拐了过来,一晃,也进入了同一部车。

  叶子是在车子已按响最后一次喇叭后,才从检票口出现的,她脸色有些苍白,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款款飘移,怀里抱着一盆夜来香,夜来香植在白色的陶瓷盆里,‮夜午‬凉风,淡淡的香气开始酝酿、发酵、然后悠悠地飘浮出来。

  车子飞速行驶着,夜渐渐的深了,车内关闭了夜视灯,旅客们大多都困了,或躺、或卧、或靠在窗边默默地小憩。“黑影”从牛仔衣口袋里拉出了一把锋利的刀,以常人不可觉察的缓慢速度向“西装革履”靠近,此时“蹶腿”也在同步地在向司机靠拢“蹶腿”的一只手伸进袋里,紧握着袋内的一把手

  二

  “姐姐,你哭了吗?”深深的暗夜里突然响起一句稚的童音。仔细聆听,才听得到车箱里确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哭泣声起初只象一支悲伤的小夜曲,可经不起这一童音的碰撞,小夜曲的音量一下子高亢了起来,听到如此伤心的哭声,全车的旅客都被惊醒了。司机大声地问了一句:“出啥事了!”然后把车内的夜视灯打开。人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后座。旅客们看到的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她就是叶子,叶子一脸的泪花不断地滴落,泪水滴落在怀中的那盆夜来香上,这情景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关注。

  “发生什么事了,小妹?”车内一位胖大姐先声夺人地询问了起来。

  “小姐,是不是有人非礼你了?”又一个热血青年的声音。

  “不舒服吗?”

  “是不是饿了?”

  热心的旅客们七嘴八舌地亮起了各自的爱心。

  “姐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吧,我们大家会帮助你的。”这一句甜甜的童音,让人们注意到了这位伤心的姑娘旁还坐着一位小朋友,就是这位小朋友先觉察到叶子的伤心。于是一个关于夜来香的故事就伴随着浓郁的花香慢慢地铺张。同时也使得两双罪恶的脚步暂时停了下来。

  三

  2003年初夏的一个夜晚,深圳福田区。九洲花园的售楼小姐叶子陪同经理去龙岗区会见一位名叫高的客户。豪华舒适的宝马内,叶子和经理谈笑风生,对于这一单生意,他们有乐观的理由,第一,单凭经验,这么晚才有时间邀约看楼盘,那么对方多半是很忙的生意人,购房的****绝对强烈,另外,客户已经在电话里说,他本人有车,不用接送,那么价格方便应该不成问题。第二,经理说叶子是个美丽的天使,有她在身边,就如虎添翼,简直就是诸葛亮眼里的东风,好事准成。

  当车驶到龙岗南联时,前面有一辆大货车突然紧急刹车,宝马猝不及防,不得不把车急转往右边的人行道,为逃过“亲吻”货车股这一劫,却料不到靠右人行道上突然面转入一辆脚踏车,车上摆满了花卉。就这样,宝马把脚踏车撞了个七零八落。

  叶子和经理下车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地上那个血模糊的人竟然巍颤颤地爬了起来。

  “没,没事了,对不起!”血人嘟囔道。

  “经理,您快送他去医院。”叶子说。

  “那你咋办,客户呢?”这意外的事故也让经理蒙了。

  “救人要紧,客户的事交给我吧。”叶子一瞬间恢复了镇定,这也是身为一名售楼小姐所必备的素质,她不仅玲牙利齿,而且能临危不惧,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同情、善良的心。叶子和经理把伤者扶上车后,当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叶子的心隐隐地痛了起来。

  他受伤了,他会死吗?

  “没,没事了,对不起!”这句话再一次格外清析地响起,不知为什么,叶子突然下了眼泪,这泪水来自于这一刻莫名其妙的感动,叶子感动于被车撞倒在地的他,在生死的瞬间,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

  车祸的地方,花叶满地。叶子发现地上有一盆夜来香,夜来香竟然能躲过这一劫难,还完好无损地站立在地上,火柴梗大的花蕾,绽放出轻幽的芳香。叶子把夜来香抱了起来,然后徒步去见约好在万佳百货等候的客户高

  叶子见到高时,那狼狈的劲儿自不必说。

  “对不起,高先生,发生了一些意外,我来迟了,我把这盆花送给您,深表我的歉意。”叶子正视着身材高大、帅气而又成熟练达的高时,娇美的脸儿红了起来。

  “是吗,叶小姐,在这夜深人不静的这里,你送夜来香来给我,真是一场及时雨啊,好久没闻到这么扑鼻的花香了,”高微微一笑“看到叶小姐这模样,好象有什么心事,今夜不适合看新房吧!”

  “是的,高先生,刚才发生了一场车祸,我现在心里头还有点,要不请我喝杯茶再慢慢聊好吗?”叶子低下了头,然后把那盆夜来香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高用极快地速度端详着叶子的一举一动,她是多么坦诚的女孩啊,在深圳,这样的女孩真的很少见!

  “好吧,为感谢叶子小姐送我一盆那么有诗情画意的花,我该请叶小姐喝杯茶才行。”

  四

  叶子述说到这里,眼泪又象断了线的珠子滚滚洒落,乘客们不忍心看到叶子悲伤的脸,提议开车的师傅关上了灯,车内顿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不料,那两双罪恶的脚又开始蠢蠢动了。

  半支烟的工夫“黑影”已象鬼魅一样附到“西装革履”的坐位旁,可“西装革履”似乎已经睡着了,象“西装革履”这样的有钱人也许不会对叶子的故事感兴趣的,所以他好象睡得很安稳,幸好带的“蹶腿”离司机还有几米远,抢劫案还没有即刻发生。

  “姐姐,后来的房子卖出去了吗?”沉默了些许,叶子旁边的小朋友耐不住好奇又问了起来。

  “姐姐,你是不是渴了,我这里有水。”这时,车厢里的灯又亮了起来,叶子喝上了一口水,往事又从心底汩汩地了出来。

  五

  那晚,高把那盆夜来香放到车里,然后和叶子来到了万佳百货附近的咖啡厅。一杯咖啡,一杯红茶。高不经意间就把叶子当成了知已,还把许多只属于个人的秘密说给了叶子听,高已有家室,还有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不幸的是小男孩患有先天心脏病,高很爱家,但他的婚姻早已名不符实,一个成功的男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夜深人静时却渴望着能拥有另外的一间房,那么在他的心里,肯定不是很快乐,叶子感觉得到,高是一个多么真实、多么需要爱的男人,只要有一盆‮夜午‬的夜来香就可以让他这么感动,那么他的子为什么不能给他这一点小小的快乐呢?叶子突然感到,这样的生活算是幸福和成功吗?

  “叶子,你过得好吗?”高轻描淡写地聊着,叶子不由得吃了一惊,你过得好吗?多么体贴入微的关心啊,一个原本还很陌生的男子突然问你过得好吗?其实在心灵上已经感觉是陌生的熟悉人了。在后来的日子里,高帮了叶子很大的忙,高非但自己毫不犹豫就买了一套房,还把自己生意上的伙伴介绍给叶子,使得叶子所售销的房子数月之内已列整个售楼部的前列。

  每次叶子收到客户的定单,就会邀请高共进晚餐,其实他们的关系是纯洁的,高喜欢上了叶子,这个象夜来香一样朴素却美丽得令人神往的女孩。可叶子不敢接受高,她绝不能为了自己的爱情就撕毁另一家,况且那个家还有一个可怜的小男孩。

  高象一轮红,大方无私地照耀着叶子,那是无私的爱情。

  叶子的心里还系着一个人,一个叫“黑泥”的打工仔,那天,宝马撞到的就是黑泥。

  六

  当叶子提起“黑泥”时,车上的乘客笑了起来“黑泥”听起来真的很俗气,叶子说,他真名不叫黑泥,黑泥只是小名而已。当“蹶腿”听到黑泥时,握住支的那只手微微地颤动起来。

  叶子说,那天黑泥被送到医院后,经过紧急抢救,离了危险,但是头部受了重伤,又因失血过多,需要住院治疗。

  其实第二天,叶子就心急火燎地赶去看望黑泥。

  黑泥看到叶子时,有些受宠如惊,但更多的是感激和内疚。毕竟车祸的发生是自己的违章造成的,当时右边人行道上,停了一辆车,黑泥的脚踏车无法通过,象很多晚归的人一样,为了赶时间,就有意无意地选择了违章,甚至造成惨祸。

  “还痛吗?”叶子轻轻地问。

  黑泥笑笑说:“没事的,真让你费心了。”

  黑泥笑起来时,出洁白的虎牙,配上他经受了多风吹晒才出落成的古铜色的圆脸,显得淳朴,可爱。

  “你那么喜欢花木,我想花木场里的花儿,肯定被你侍候得服服贴贴的。”叶子的思维空间里,一下子变成了姹紫嫣红的花园,而黑泥就是一位能干、活泼的园丁。黑泥说,他小时候并不喜欢到山里去,因为山中常有一种细小如飞沫的小东西,它冷不丁就会飞到身上来,然后让你全身红肿、发,有时一连几天都不消退,这可能就是皮肤过敏。不过长大了,总听人们说什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其实草木并非无情,在很多时候倒不如说是“草木非人,孰能无情”来得贴确,听着这些,叶子笑了,很开心的笑着,于是黑泥的病房里就充满了阳光。

  七

  在深圳,象黑泥这样的打工仔是没有多少积蓄的,况且在特区里住院,那费用贵得吓死活人。出门在外,没有病已经是最大的财富了。黑泥的心里有些苦涩,他对院长说了,当药费超出账户时,就及时告诉他,到时他就出院了,绝不会给医院添乱。但每次叶子去看望他时,他总是显得很乐观,而叶子早已料到“治病,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个道理,她偷偷地把自己售楼得到的提成存入到黑泥的户头上。她是真的爱上这小子了,在短暂的人生中,在爱情的国度里,能碰上一个让自己砰然心动的人,那是天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别管他是贫穷,是富有,是卑微,还是昙花一现般的生命,先爱着再说吧。

  叶子的梦很美,她想:等到黑泥出院后,她愿意和黑泥一起开个花木场。到时,他们会种很多很美的玫瑰花,还有夜来香,每当‮夜午‬来临,他们会免费把花儿送给在深圳街头失意的人们。

  叶子起初是两天一次去看黑泥,后来是一天一次,最后就是一天两次,叶子的工作也很顺心,高依然象大哥哥一样照顾着她。

  可不知为什么,黑泥的气渐苍白,有一天,黑泥在病房里昏了过去,等到叶子赶到时,已经太迟了,原来黑泥一直患有白血病…

  八

  “白血病”听到这三个字,拥挤的车内,顿时嘘吁不止。在这个时候,最震惊的并不是叶子,而是手里握紧了支准备行劫的“蹶腿”

  “叶子小姐,你可有黑泥的照片?”蹶腿问。

  “有一张,这一生他只留给我一张相片和一盆夜来香,就是这张相片也是他和他哥哥合影的。”

  这时“蹶腿”从司机背后退了回来。当叶子把相片递给“蹶腿”时“蹶腿”傻愣愣地看了一会,然后变得疯狂起来,他猛然拔出手,一转身就把口对准司机:“停车,快停车!”这时“黑影”也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刀口已抵住了“西装革履”的喉咙“手机,项链,全拿出来!”顿时,车内一片混乱,叶子小姐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当她再次打量着持的那个人时,却发现那个人就是和黑泥合影的人。

  “这位大哥,你别冲动,你这样做,黑泥地下有知,他会死不瞑目的,你知道么?黑泥遗嘱里说,他愿意把自己的身体捐给医院,捐给科学,他还同意把他的心脏换给高的儿子,他真的太伟大了,可你——”

  “不,你骗我,我弟弟早就死了,死了,他不是,不是——”看样子“蹶腿”已经失控了,他话音未落,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内冒起了一团团黑烟。

  有人倒下了,腥味刺鼻的血在慢慢地在车厢内淌,倒下的人不是叶子,不是司机,而是“黑影”

  就连叶子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黑影”倒下之后“蹶腿”呜咽着向乘客述说了一个比夜来香更凄凉的故事:三年前,他有个弟弟中师毕业后返回了乡里当上了教师,弟弟是一个很城实上进的好男儿,有一天在课堂上突然昏倒,去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得了“白血病”因为家里太穷,为了哥哥的婚事,弟弟留了遗书,就投湖自尽了,投湖的弟弟就再也没有从湖里浮现,因为这事,他才丧心病狂地走到了这一步,直至今变成了“蹶腿”他万万没有想到,叶子的恋人——黑泥真的就是自己以为早已经死的弟弟…  Www.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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