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川飞雪连绵,舞梨花,城內城外遍地琼瑶,风雪之下,景⾊宜人。墨兰自那⽇与汉王流之后,以她的⾼雅,再也无心留在天香阁,悄悄搬回了城中的一处幽雅庄园,只留下了韩月如在天香阁守候,如果汉王再去,直接引介到这处庄园来。这两⽇来,墨兰只休息了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研究当⽇汉王讲解的理论,往往一个定理,⾜以让她石破天惊、豁然开朗,爱不释手地反复钻研着,再结合墨家的古籍《墨经》,使墨兰受益匪浅,竟在短短两⽇內领悟了不少跨时代的玄理。正当她仍在埋头苦思的时候,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就听见韩月如的大呼喊叫声:“姐小…姐小,来了…他来了?”哐当一声,阁楼的房门被撞开,韩月如的⾝影闯了进来,満脸的奋兴,花枝招展,娇美清丽。墨兰眉头一皱问道:“一惊一乍的,究竟谁来了?”韩月如呼哧呼哧着耝气,奋兴道:“当然是汉王,他已到了楼阁下面…”“吧嗒”墨兰手中的⽑笔掉落在了桌面的宣纸上,弄黑了一滩墨迹,但脸上却也透着几分欣喜,赶忙站起⾝来,惊讶道:“当真?汉王来到这儿了?”韩月如螓连点头道:“当然,就在姐小的阁楼下相候,要不要请他进⼊姐小的闺房来相见?”墨兰有些急促道:“外面正飘着大雪,寒风萧萧,快请汉王进⼊阁楼一叙!”说完她的绕过了书桌,到阁楼门口去了。韩月如咯咯轻笑,像是看透了姐小的心事般,拍手道:“我这就下去引汉王上来,姐小莫急!莫急!”墨兰见她在旁笑个不停,脸颊不噤有些羞红,没有好气地在她圆臋上拍了一记,嗔道:“贫嘴的丫头,还不快去。”韩月如呀的一声,翘臋上⿇辣辣的,一下子蹿出房门,蹬蹬下楼了,步履轻盈如飞,差点扑⼊龙天羽的怀內,忍着笑意蹲⾝行礼道:“汉王,我家姐小在阁楼內等您,请上姐小阁楼!”龙天羽见这侍女天真烂漫,活剥开朗,又娇美可人,看得赏心悦目,笑道:“好,请姑娘引路。”韩月如嘴角含着甜笑,蹬蹬瞪在前面上了楼梯,丰腴的小庇股扭来扭去,格外,幸好龙天羽定力过人,没有想⼊非非,从容自若地走上了阁楼木梯,跨⼊⽟人香闺的房门,墨兰正在楼上恭候,刚透过窗棂,见楼阁下面风雪中伫立的汉王,一⾝儒衫,连柄佩剑也没有带,轻步踏雪,⾜不沾尘,儒冠后两条飘带飞扬,说不出的俊逸,眼见他走上楼阁,赶紧退⼊室內央中,等龙天羽迈过门槛,微微一福⾝,以寻常少女的礼节施礼道:“兰儿拜见汉王!”龙天羽见这奇女子竟然如此温柔宛若的姿态,哈哈大笑道:“兰儿,不行不惯这女礼就不要施礼了,看得不伦不类的,哈哈…”墨兰羞得颊腾双晕,肌映流霞,娇尤绝,顾盼之间,光彩照人,倏地盈盈起⾝,横了他一眼,嗔道:“汉王,你在取笑兰儿。”龙天羽摆了摆手,止笑道:“罢了,不要叫我汉王了,今⽇我一⾝儒衫,只想和兰儿姑娘好好畅谈一番,不要被这君臣之礼所累,那就太扫兴了。”墨兰含情脉脉,点头道:“好,我兰儿就称你为龙大哥了,这样行吗?”龙天羽无可无不可地道:“随你,反正⼊乡随俗,在你的阁楼內,你是主人,我是客,客从主便嘛!”墨兰一袭青⾊深⾐罗裙,浅饰深⾊花纹,秀如墨,只揷一支⽩⽟簪,通体上下,再无半点装饰,⾐青肤⽩,彼此衬托得就象夜⾊中⾼悬一轮明月,明眸皓齿,珠腴润,那种美如画中仙子的风情,看得人情难自己。“龙大哥,请⼊轩內!”墨兰被他灼热的目光瞧的有些不好意思,拘谨地说道。龙天羽⼲咳一声,掩盖住自己的失神,跟在兰儿婀娜⾝影之后,进⼊了內轩,这內轩布局幽雅,竹丝管弦,经史古籍,琳琅満目,香炉袅袅,衬托着主女人的⾼雅慧洁。他走到桌前,看着纸张上演算的算术公式,询问道:“你还在研究这些啊?”墨兰端过来一盏香茗,放在他的⾝前桌面上,笑靥如花道:“当然,龙大哥教给我那么多公式和玄理,兰儿还来不及融会贯通,只怕没有三五年的时间,都无法全部消化呢。”言语中流露着几分钦佩和懊恼。龙天羽心中好笑,这些知识放在他的年代,可是十年寒窗教育才学到的,墨兰再聪明,也不能在毫无基情况下完全融会贯通,而且自己教给她的,有数学、几何、物理、化学、地理等学科,囊括了初中、⾼中、大学里一些课本知识,既笼统又没有循环渐进地基础,要全学会,可有些难度了。“今⽇还要不要再研究这些学问了?”墨兰头摇道:“不了,贪多嚼不烂,龙大哥前⽇教给兰儿的,还有很多没有领会,再学也灌不进去了,今⽇大哥前来,小妹想与您煮酒赏雪,抚琴对歌如何?”龙天羽哑然失笑道:“煮酒论英雄,好是好,只不过我可不擅长歌舞,抚琴与歌舞还是兰儿来吧,我一边赏雪,一边听琴观舞就好了。”墨兰嗤地一声笑,半嗔半幽道:“龙大哥倒是好雅兴,不如到后院的烟波亭吧,那里有一眼清泉雅筑小湖,湖边有一台石亭,正好在亭內煮酒赏雪!”“妙极了!”龙天羽微笑点头,偷得半⽇闲,不妨遣散一下心情。西川园林比不得江南景致,但是这后院有一股温⽔清泉,墨家门徒精于巧技机关,利用清泉掘地为池,又引来活⽔,形成小湖泊,周边湖畔植上花树藤萝,颇有几分景⾊。外面寒风萧萧,飞雪飘零,周围的世界都被裹上一层银装,令人心旷神怡。雅筑、湖泊、琼树、古亭、石台、瑶琴、一美人,景致如同一副古典的画卷。墨兰披着一张长袍斗篷,上面绣着既精美又典雅的花纹,罗裙內体态纤秾合度,一眼望去,只觉⾝纤如月,长逶迤,⾐带飘风,轻如折,一副美轮美奂的麝兰仙子的模样。龙天羽站在石亭內,却觉得亭內一点也不冷,问道:“这亭子外面飞雪连天,亭內却不觉如何寒冷,这倒是奇了。”墨兰浅笑道:“这亭子顶上用油毡铺了三层,上面覆有空心瓦片,跑不了热气,亭子的八铜柱和地下都点着火龙,因此这石亭才不会觉得冷。”龙天羽点了点头道:“我想到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冬暖夏凉的特,如今虽是冬月时节,冰天雪地,但湖面没有结冰,⽔在流动,会把地下的热气一起带进来,离⽔越近越暖和,即使湖畔结冰,体凝成固体,也是物理放热的过程,会产生一定的热量。”墨兰喔了一声,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一条因素,不知为何,跟他在一起,总能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论点和见解,虽然很简单,却往往暗含玄机,每每让她悸动不已,这种感觉,世上任何男人都不曾给过她的,即使卫晓峰和雁⽔寒这等青年豪杰、剑圣人物也不曾有过。韩月如这时走⼊亭內,放下了暖炉,又放了煮酒用的器具和酒壶杯爵,用火折子点燃木炭,煮起酒来,顿时酒香扑鼻而来,芬芳醇美。墨兰对着韩月如道:“月姬,你先退下吧,有我和汉王在此就行了。”韩月如将二人的表情瞧在眼里,对着墨兰嬉笑道:“婢子告退!”福⾝退下,莲步款款,顷刻,倩影消失在风雪⽩帘之中。龙天羽望着亭外飞雪,忽然诗兴大,朗声昑道:“岁晚西川杨柳花,汉中门外蕊争;千山犹绿怜霜叶,夜一忽⽩染碧葭。到晓翩翩出绣户,随烟直上透窗纱;绕帘渺渺落霓裳,呵手惊飞暖翠华。忽忆离人隔溟海,独颦远黛恨天涯;三生苦短何时见,桃叶渡头看鹜霞。”墨兰听过诗词,默然无语,确切地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一诗颇有汉中新推行的诗文之风,词语新颖,而且意境虽是写雪,却包含了一种冰雪下万物凋零,离人别恨,最后一句“三生苦短何时见,桃叶渡头看鹜霞”却把全诗点睛,人生苦短,相见实难,再回想到自己与他的关系,一旦分别后,恐怕就要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他是一方诸侯的汉王,自己却是墨家锯子,何尝不是难成眷属,唯有独看鹜霞了。她神⾊有异,端坐台前,纤纤素指抚着一具瑶琴,琴声叮咚悠扬,如风⼊松、如泉落涧、如花之落,幽雅赏心,清唱道:“澜兮,草澜予,昌木玄泽予,昌州州,湛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俞,渗随河湖…”墨兰越唱越动,眸光因先前害羞有些躲避对方的眼神,但唱到后面,眼波流动,却勇敢地向了龙天羽,倒叫对方难以读懂她眼波中流动着地神秘韵味了,甚至连她自己这一刻也有些茫然。墨家锯子的⾝份,让墨兰担负着墨家大业目标的重任,而且按照墨家的內宗规矩,如果她是锯子,就终⾝不能出嫁,她不敢奢求自己能像寻常女子那样嫁人,甚至不相信自己会真正拥有属于她的爱情,但这一刻,她的眼神真的有些离了。汉王宮,自己是不会住进去的,因为她热爱自由,更喜浪迹天涯,而不是被终⽇幽噤在皇城宮內!墨家的天下大同的兼爱目标,她也要竭尽全力去实现,使墨家脫诸子家百,完成本流派的大宏愿,脫彼岸!这时前面⾝影闪动,龙天羽已经靠着石台,提起煮热的美酒,斟⼊两个酒爵內,墨兰如丝的秀在脖颈间温柔地飘舞,她美丽地双眸痴痴地看着正为她斟酒的龙天羽,时而明亮,时而朦胧,就象天上一闪一闪地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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