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小说网为您提供焰红妆txt下载
扇子小说网
扇子小说网 现代文学 综合其它 历史小说 侦探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玄幻小说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小说排行榜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武侠小说 伦理小说 诗歌散文 穿越小说 科幻小说 幽默笑话 经典名著 重生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母欢子恋 夫妇交换 夫凄游戏 变质父爱 无爱之欢 蟼花狌奴 齐人之福 家庭趣事 艳骨尸魔 娇凄江湖 美妙人凄 家有滛凄
扇子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焰红妆  作者:凉玥 书号:21094  时间:2017/2/10  字数:18763 
上一章   ‮章一第‬    下一章 ( → )
 “我不信!”十岁的小女孩双眸盛满了泪,浑身不住的颤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断垣残瓦,长发散地披在身后,小脸上有着承受不住的悲伤。

  空气中散发着焦味及许多说不上来的气味,不远处火舌仍贪婪地噬着未燃尽的建筑,主楼前的池塘早已干涸,如茵的碧草成了一片焦土。

  女孩跌跌撞撞地奔入残破得摇摇坠的主楼,一不留神让烧得焦黑的石阶绊了下,扑跌在地,泪珠随之而落,她硬是咬不吭一声疼,忍痛起身,白的手心被划出一道口子,血珠子争先恐后的涌出,她不在意的往身上一抹,雪大氅下出的樱软绸及绣鞋满是尘污。

  望着烧成一片漆黑的室内,她握紧拳,大叫道:“爹!娘!若儿!你们在哪里?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上元夜,依例有为期三的灯会,今年盛况更胜以往,除了灯市燃起五万余寿花样各异、令人目不暇给的花灯外,另有皇帝御造的巨型灯楼。

  在征得爹亲及娘亲的同意后,晚膳后即与玩伴们结伴赏灯,看了繁光缀天的灯海及仿若火树银花绚丽的烟火,直到天际微微白,她们这群好似放出笼的小小鸟儿才想起要回府休息,但阙璎珞拗不过玩伴的要求,又至与她最为要好的邓轻妍府中吃了碗汤团,便在邓府里迷糊糊地睡去,直至上三竿才被轻妍的娘亲神色凝重的唤醒。

  “珞儿,醒醒!”

  阙璎珞坐起身,掩住小呵欠,渴睡的眼,有礼道:“伯母有事?”

  挤在同榻上酣睡,被自己娘亲吵醒的邓轻妍不甚清醒的抱怨道:“娘,别吵,我和珞儿才没睡多久呢…”

  “你这孩子!”邓夫人斥责地轻拍了下女儿,似乎难以启齿。“珞儿,这…”“伯母请说。”原有的睡意霎时驱散,不知怎么地,望着言又止的邓夫人,阙璎珞有不好的预感。

  “珞儿,你冷静些听我说。”邓夫人深了口气,心疼地看着直视她的小小人儿…天可怜见,这么小的孩子,竟要承受如此沉重残忍的打击。“阙家庄…出事了…”

  “出事?”阙璎珞疑惑地重复邓夫人的话尾,小手捏紧,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出什么事?”察觉到气氛不对,邓轻妍跟着坐起身,握住好友的手。

  “昨夜趁着大伙的注意力都在灯市,京内阙家名下店铺皆被洗劫一空。”未将受劫的惨况说全,邓夫人便先移开眼,不忍见到阙璎珞小脸上的紧张。“而阙家庄…”

  “阙家庄怎么了?急死人,娘,你快说啊!”邓轻妍担忧地看着俏脸霎时变白的阙璎珞急喊。

  “阙家庄如今已成废墟,二百余口人…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阙璎珞的小脸血尽褪,脑子里什么都无法想,只除了那令她震惊的四个字在脑中回

  邓轻妍震惊地捂住。“娘,这是真的吗?”

  “这事能说的吗?”邓夫人心疼的将阙璎珞搂入怀中,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对怀中无反应的小身躯续道:“你邓叔叔去官府打听消息,等他回府好好商量后,咱们再做打算,嗯?”

  邓夫人所说的话阙璎珞全置若罔闻,爹亲沉稳的嗓音、娘亲温柔的笑、顽皮好动却爱着她的妹妹若儿…府中的一切一切,一幕幕地在她脑中浮现。

  “不…”阙璎珞捂住耳,低叫。

  “珞儿?”邓夫人发现她的不寻常,松开怀抱,矮下身看她。

  “不、不、不!”她尖叫,跳下,赤足就要往外跑。

  “珞儿!”邓夫人大惊,急急追上她,紧紧搂住她。

  “不可能!不要拦我!放手!请您放手!”阙璎珞烈的挣扎着。不,她不相信,这不会也不可能是真的,邓伯母是骗她的,她要回去、她要回去!

  想不到小小的身子力道颇大,邓夫人皱眉,加大箝制的力量,情急之下扬手打了阙璎珞一巴掌,喝道:“珞儿,冷静点!”

  阙璎珞的身势一顿,颤抖的手缓缓地抚上火辣辣疼痛的颊。

  邓夫人攫住她小小的肩膀,含泪一字一句道:“皓初是我的表兄,谁也没料着会出这事,珞儿,你既是阙家唯一的幸存者,就必须担负起家业,必须为死去的人报仇,懂吗?你邓伯父、伯母定会帮你,但你还是得坚强啊。”

  幸存者?复仇?坚强?

  不,她都不要啊。她只想和家人团聚,要她阙家的财富就拿去好了,为什么要伤她的至亲?为什么她仅剩孤独一人?为什么?为什么…

  不,邓伯母说错了,爹、娘、若儿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啊!

  门外响起婢女的声音“夫人,老爷回来了,请您至绘兰楼。”

  见阙璎珞不再挣扎,邓夫人松了口气,看向女儿,代道:“妍儿,好好照顾珞儿。”

  见女儿点头,邓夫人才放开手,直起身,再看向垂首不动的阙璎珞一眼,快步走出房间。

  邓轻妍了口唾沫,下榻,取饼阙璎珞的绣鞋为她穿上,望着好友没有表情的面容,拉她坐上一旁的鼓凳,取饼妆台上的梳篦,轻轻地梳过她丝滑的秀发,佯装轻快的安慰道:“没事的,珞儿,爹、娘和我都会帮你的,别怕。”

  阙璎珞微点头,按住邓轻妍为她梳发的手,低声道:“妍儿,我饿了。”

  “饿了?”会饿,是好事吧。邓轻妍放下梳篦,对镜中的阙璎珞一笑。“你等等,我去厨房拿些吃的。”原想让婢女去取,但这当口,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失了魂的好友,乘机让她安静一下吧。

  待邓轻妍走远,阙璎珞披上自个儿的大氅,取出妆台抽屉里的一支银簪收入怀中,推开离房门最远处的窗扇,确定无人会注意这方向的动静,小心地从窗内翻了出去,痹篇主道,往马房而去。

  她挑了匹已上鞍的马儿,在邓家庄众人的惊呼中,以不要命的速度,策马而出。

  *********

  在京城内若非钦命,不得策马奔驰,但邓家庄与阙家庄一南一北相距甚远,心急如焚的阙璎珞顾不得规矩,一路快马奔驰,在临近城心时,才被守城的官兵拦下马,心系家园的她顾不得解释,扔下马儿,挣开官兵的擒拿,小小的身子隐入巷弄中,快速地奔跑着,就算不过气,就算双眸已朦胧地看不见路,她仍一心一意的往家园的方向前进。

  不论她之前抱了什么样的期望,无论内心如何的乞求,眼前的事实,令阙璎珞勉强支撑的心,完全崩落粉碎。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阙璎珞踉跄地退了几步,烘烘的脑海闪过方才城中百姓的谈论…

  “听说,京中阙家的商号昨夜全数遭抢,掌柜、伙计全被灭口,恶人抢完还放火烧铺,无一幸免哪。”

  “别说了,阙家庄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全死在这次灭门之祸里哪。”

  “明明是积善之家,这祸事,怎么会…”

  “听说只有阙夫人和阙家两位小姐的尸身尚未寻获,至于阙庄主…啧!啧!死得极惨哪!”

  “城中的商家和富人怕得很,深怕下个目标就是他们。”

  “连咱们穷人都人人自危啦…”

  “不可能…不会的…”她不断摇首,失神地喃喃念着。爹娘和若儿一定活着,他们不会抛下她不管的,若是无恙…爹爹一定会带着娘和若儿寻求官府的庇护吧…阙璎珞无神的眼中逐渐恢复光彩。“他们一定还活着,官府…对,上官府问问,一定能知道他们的下落!”

  娇小人儿反身往屋外跑,在她奔出主楼的剎那,一道身影突地出现在她身前,来不及反应的阙璎珞遭来人撞跌在地。

  “小…姐?是珞儿小姐吗?”

  熟悉的声音让阙璎珞仰起头,见到一张老泪纵横的脸。

  “梁叔!”她惊喜地大喊。“您没事吗?”梁叔担任庄内的管家已经四十余年,对她相当疼爱。

  “没事、没事,梁叔没事,能见到小姐真是太好了!”梁叔矮下身子,将小人儿扶起,拍去沾在她身上的尘土。

  阙璎珞抓住他满布皱纹的手,忙不迭地问:“梁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是怎么逃过此劫的?爹娘和若儿呢?”

  “慢些、慢些。”梁叔拭去老泪,出欣慰的微笑。“昨天夜里一帮黑衣贼人闯进咱们庄内,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幸好发现得早,疏散了些人逃出庄外…老爷、夫人和若儿小姐都没事,正躲在安全的地方呢!老奴是冒险回来一探,就怕珞儿小姐回来找不着人,反而身陷险境。”

  “爹,娘和若儿没事?!”阙璎珞惊喜地叫道,心里虽闪过一丝疑惑,却很快抛诸脑后,扯住梁叔的手就要跑。“梁叔,快带我去啊!”“好好好,别急。”梁叔慈祥的面容掠过一抹狠。“我这就带你去。”

  *********

  “爹娘他们藏在这儿?”

  阙璎珞随着梁叔从后门出庄,小心地痹篇人多之处,走着城中的小巷,来到京城中的平康坊…院的聚集之地。

  虽然大白天各家院门前车马稀,但仍不时可听闻各家楼中传来调笑的语,以及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与数名怀抱小暖炉、身着袒背装、浓装裹的女子擦身而过,清冷的空气中留下呛鼻的花味,让阙璎珞不适的轻咳起来。

  行至平康坊最深处,一座破落的楼前,梁叔停下脚步,笑道:“珞儿小姐,咱们到了。”

  “到了?”阙璎珞微皱眉,楼前的牌坊写了三个字“初樱楼”字迹有些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浓得令人窒息的脂粉味和些许的腐朽气味…爹娘会选择这个地方落脚?

  看出她眼中出的疑惑,梁叔勾起慈祥和蔼的微笑,牵起她的小手,缓缓往楼里迈步。

  “那帮贼人还在搜查阙家人的下落呢,任谁也没想到咱们会藏身在此吧。”

  阙璎珞偏首与梁叔安适的眼神相视,想想这样的安排不无道理,最不可能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思及此,她任由梁叔带她进楼,觅了个角落的位子落坐。

  “来,你来。”梁叔笑着找来个年纪与阙璎珞相似的姑娘来招待她,那小姑娘的衣装虽不如之前在路上遇到的女子暴,但以正月的寒冷而言,仍是单薄得很。

  “小姐,请您在此稍做歇息,老奴这就去通报。”见阙璎珞乖巧地点了个头,梁叔转身踏上往二楼的阶梯,脸上原先慈蔼的笑转为狰狞。

  接过小姑娘送上的茶水点心,阙璎珞有礼的道谢“谢谢!姑娘芳名为何?珞儿该如何称呼你?天寒地冻的,姑娘别忙着招呼我,先加件衣裳吧。”

  小姑娘无聊地瞥她一眼,不搭理她,

  不习惯被人无礼对待,阙璎珞困惑地问:“怎么了吗?”

  小姑娘不屑道:“装什么天真?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咱们『初樱楼』做的是什么营生,瞧你的穿著,不也是因为家道中落才被卖到这儿的吗?”

  “家道中落?卖?”阙璎珞摇首,失笑道:“我来找我爹娘和妹妹,是为了避祸才暂时到这儿来的。”

  “避祸?”小姑娘嗤笑。“我在这一年,可没见过谁避祸避到这儿来的,那老头我虽是第一次见他,但他可是去找鸨嬷嬷呢。”

  “鸨嬷嬷?”阙璎珞愈听愈胡涂。“请问『初樱楼』究竟是做何营生,你好像并不喜欢?”

  “谁喜欢!”小姑娘银牙暗咬,眼眶霎时红了一圈。“若不是家贫,老爹又好赌,我也不用被捉来抵偿!我才十岁,十岁哪!就被喜好孩童的老爷给破了身,从此得过一辈子倚门卖笑的生活。”

  阙璎珞如遭雷击般跳了起来。“这『初樱楼』…是馆?!”

  “在平康坊内的,不是馆是什么?”小姑娘没好气的说,酸溜溜地瞄着一脸不敢置信的阙璎珞。“『初樱楼』招待的都是些喜幼童的客人,待姑娘长大了,再转卖到下级的馆内,一辈子翻不了身。瞧你相貌生得极好,大概会找个好买主给你开苞吧。”

  小姑娘的话俗的令阙璎珞不忍卒听,但真正让她大受打击的是梁叔的背叛,若梁叔所说皆是假,那么,她的亲人呢?

  “不信?”小姑娘掩嘴直笑。“不怕啊,总会习惯的,跟我来!”

  阙璎珞喃喃问道:“去…去哪?”粱叔真的骗她吗?一向疼她如自己孙女的梁叔?

  “去偷听鸨嬷嬷他们说话啊。女人啊,还是得认命。”小姑娘轻轻巧巧地上了阶梯,带着恶意和看好戏的笑容回身等着僵在原地的阙璎珞跟上。

  阙璎珞深口气,举步维艰地跟在小姑娘身后上楼。

  走过老旧却铺着俗红毯的楼梯和长廊,几个与她年岁相近的小姑娘衣着极为不整的由长廊上的房间出来,和领着她的小姑娘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神色后便冲着她暧昧的直笑,阙璎珞觉得自己的心音愈来愈大、愈跳愈快,直到小姑娘带她进入最里面的一间房,她简直是逃进房中的,不愿再知道更多不堪的现实。

  小姑娘推开用来挡住间破的木柜,梁叔和一名中年女子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一百两?你这价未免出得过高!”中年女子的声音拔尖,令人浑身不舒服。

  “高?你没瞧着她的相貌?若是送到『春风满月楼』,卖个三百两都还是小数目。”

  阙璎珞瞪大眼,梁叔话中之意令她震惊无比,但那确确切切是梁叔的声音。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送去?”中年女子讥讽地笑着。“先不论那件出自『锦绣织坊』至少值个上百两的大氅,那女娃儿身上穿的可全都是丝绸量身裁制的上等货,可见身分非富即贵,『春风满月楼』才不会收这种烫手山芋。五十两,不收的话…”她故作姿态的朝梁叔挥挥手“人你带走,不送。”

  “算我怕你啦。”衡量利害,梁叔讨好道:“成成成,五十两就五十两。”

  中年女子拿出准备好的钱袋,不放心地问:“她到底是哪家闺秀?你好歹让我有个底啊。”

  梁叔接过中年女子递上的钱袋,拈拈钱袋的重量,笑道:“这你别担心,她的亲人皆已死绝,孤女一个,绝不会有人找上门的,包准什么麻烦都没有。”

  “是吗?”虽知他定未吐实,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朝中喜幼童的高官与她素有情“初樱楼”屏嬷嬷的名号抬出,京里可没几个人敢惹。思及此,中年女子尖声笑道:“哟,亏心事做得毫不愧疚哪。”

  握紧手中的钱袋,梁叔大言不惭道:“亏心事?老爷、夫人还要感谢我为他们留后呢!”

  不愿再听更多不堪入耳的话语,阙璎珞默默起身,越过脸上摆明着看好戏的小姑娘,走出房门,穿过长廊,步下阶梯,往外走去。

  她的心宛如掉入严冬的死城,仅存的渺小希望被人毫不留情的碾碎,呼啸的北风冻得她几乎失去知觉…其实,梁叔出现在眼前时她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只是不愿相信残酷的事实,一厢情愿的骗着自己…但骗局终有揭盅的时刻,她没有料到,竟是如此的快,如此的令人痛彻心扉。

  “等等!”小姑娘在她步出“初樱楼”之前拦住她。“你要上哪儿?”

  “官府。”阙璎珞抬首,眸光掠过小姑娘,淡声道:“让开。”

  “官府?!”眼前的女孩竟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小姑娘愣了下,在她又举步时,张开双手再次拦人。“你不能走!”要是让鸨嬷嬷知道她没看住人,可有苦头吃。

  “为何?”阙璎珞毫无生气的眼直视气势颇旺的小姑娘。

  小姑娘理直气壮道:“鸨嬷嬷已经买下你了。”她自个儿明明听得一清二楚,不是吗?

  阙璎珞冷瞧她一眼,带着讽意的角微勾。“那老人,和我没半点干系,他没资格将我论斤称两的卖了。”

  在她冷眼下忍不住退却,小姑娘气势消了一大半,嗫嚅道:“可你是他带来的啊…”“又如何?”阙璎珞淡淡一瞥,绕过她,继续往外走。

  在她冷然的瞥视下,小姑娘颤抖了下,没敢再阻栏她,好一会儿后,才如梦初醒的扯开喉咙大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要逃跑啦!”

  不一会儿,两个混混打扮的打手一前一后地挡住阙璎珞的去路,脸上涎着令人作呕的笑,啧啧有声地看着眼前的女娃儿。

  站在阙璎珞身后的李四宝口水都快下来。“屏大娘这下是捞到宝了,瞧瞧,这容貌、这身子…若不是没开苞前不能动自家的『货』,大爷我还真想先尝尝你的味儿。”

  “想走?”堵住前方的张五郎带着噁心气味的禄山之爪就要摸上她的雪颊。“想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教训吗?咭咭咭!”

  在张五郎的大掌触摸到她之前,阙璎珞双手握紧怀中的银簪,大眼眨也未眨的奋力刺入他的手掌,在他因吃痛而脸色狰狞的扑向她时,拔出银簪再往他的腹部刺去。

  没料到眼前弱不风的女孩竟会狠下痛手的张五郎跪倒在地,紧捂着不断淌血的腹部和手掌,悲惨地哀号。

  “见血啦!杀人啦!”距离三人极近的小姑娘见状呆了下,回神后尖叫不休,引来邻近的人围观。

  “娘的!这小人真够狠!”李四宝弯下身查看同伴的伤势,浊黄满是血丝的眼,狠瞪着紧握沾血银簪的阙璎珞。

  “吵什么吵?”二楼的木窗往外推开,屏嬷嬷探出头来,见到騒动的来源后,呆了下,随即大骂道:“老娘真养了两个废物,还不快把她给老娘抓回来!”

  有了前车之鉴,听命的李四宝捉住阙璎珞的双手,将她轻松的提起,得意的笑道:“看你还能怎么作怪?敢伤我兄弟,等你卖个好价钱,我一定整得你三天下不了!”

  阙璎珞没有挣扎,眸中波澜不兴,对他的秽言秽语充耳不闻,但两只小脚却用力踹向他的下,力道之大,在场众人清楚听到一声奇异的声响。

  “哇…疼死人了!”李四宝放开擒住她的双手,改而捂住下,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呻

  踉跄几下后站直身,阙璎珞握紧手中的银簪,水眸不放松地梭视着在场的人,步步谨慎地离开“初樱楼”

  屏嬷嬷气急败坏地大喊:“别走,老娘可是花了钱将你买下的啊!”见阙璎珞没有停下的打算,她银牙暗咬,只得对围观的人群大吼:“老娘我今天是认栽了,谁把她抓回我『初樱楼』,不但能享受她的初夜,老娘还奉送五十两红包。”

  她刻薄的眼狠瞪着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小女孩,这小蹄子,有骨气是吗?老娘我定要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初夜?瞧瞧那两个躺在地上痛嚎的“烈士”再看看小脸上犹带狠劲的小姑娘…谁敢啊?发了狂的女人…就算只是个小姑娘,还是少惹为妙!为了五十两毁了下半生的幸福,怎么说也划不来。

  围观的人不但没人敢出面阻拦,还自动帮阙璎珞开出一条路,只求她别伤害无辜。

  满腹烧灼的火气无处可发,屏嬷嬷唬地转身瞪向一旁的梁叔。“你!你带来的好姑娘!你说,要如何赔我?”

  “赔?”粱叔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对阙璎珞方才的表现不知是该赞赏还是该愤怒。在她七岁第一次自个儿出门时他的确有嘱咐过,若遇上对她意图不轨的歹徒,要攻击歹徒的下,才有机会全身而退,她第一次用就如此成功,照理说是该好好的称赞她,但,这可真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他摸摸鼻子,认命道:“我这就把她给找回来。”

  “不必了!”屏嬷嬷没好气的大叫,一把抢回梁叔手上还来不及收妥的钱袋。“那尊瘟神我『初樱楼』供不起,滚、滚、滚!”肥厚的手一连推了梁叔好几下。“快滚!”

  看来这桩生意是做不成了!步出“初樱楼”梁叔摇摇头,眼中闪过狠意。

  “阙璎珞,我好心要留你一条小命,你却如此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

  走出平康坊的范围,路过一座小湖,天气冻人,小湖上结了层薄冰。

  阙璎珞无意间瞥过冰面上映照出自己的模样…长发散如疯人、两眼大张似厉鬼,芙面、大氅、衣裳皆沾上斑斑血渍,无血的双紧抿,揽握银簪的姿态仿若索命罗剎。

  她愣了下,全身无法遏止地颤抖,手中银簪坠落在地,双臂保护地将自己紧拥,‮腿双‬失去气力,软软跪倒在地。失去亲人的痛苦、梁叔的背叛及方才的险境狠狠的袭上心头,珠泪滚滚而下,她无法自制地痛哭失声。

  “啧,真倒楣!”浮扁以指弹弹手中的葯单,扮个鬼脸。“少堂主不知窝在哪个销魂窝逍遥,我却得为那半死人在这大冷天到处奔忙,还有天理吗?”

  不远处的哭声引起他的注意,他循声望去,见浑身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哭得快不过气来,搔搔头,浮扁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么惨?”

  本想视而不见的走过,但那张恸哭的稚颜却让他这个过路人看得心疼,他耸耸肩,嘴里不住的碎碎念:“今天是大凶,不宜出门、不宜行一善、不宜多管闲事,尤其不宜安慰一个长得像牡丹花的小姑娘…算了,多管一件闲事也不会让我少砍颗人头。”足下一踅,往小姑娘的方向走去。

  一方折迭整齐的白色手巾静静地悬在她眼前。

  阙璎珞警觉地停止哭泣,目光蒙,看不清背光人的面容,只能从他的身形隐约知道是个少年,正午的阳光自他背后入她眸中,像一抹照人生命的强光!她不适的眨眨眼,适应光线后,看到一张轮廓深邃的俊颜,有着北方外族的豪气,亦有着南方水乡的细腻,融合的极有特色,仔细看,他的眸是接近黑色的深绿,那双翠眸仿若一泓深潭,将她深深吸引住,朗的俊脸上堆满善意的微笑,令她沾满泪的莹眸无法移开。

  见她愣愣的望着自己,浮扁咧一笑,蹲下身,伸手为她擦起小脸上的泪痕和脏污。

  这颜色…这到不能再的气味…是血!啊扁眸光锐利的闪了闪,瞥了眼小姑娘掉在身旁的银簪…一柄沾满鲜血的发簪。

  阙璎珞回神,眼前的少年满是安抚的笑意,温柔的手劲小心地擦拭她颊上的血迹,让她有种受到呵护的错觉…突地,梁叔的面容闪过脑海,她挥开他的手,大叫:“别碰我!”

  “弄疼你了?”浮扁率直地道歉。“抱歉、抱歉。”

  她一愣,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拾起地上的银簪,紧紧握在手中,偏过头,讷讷的开口道:“不会,谢…谢你,我不要紧。”

  她的防备和脆弱让浮扁感到兴味,小牡丹姑娘的衣裳虽已蒙尘,但仍看得出并非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她一举一动皆有富家千金的气质,只是…哪个富家会放任自家的闺女这副模样在外头闲逛?莫非…

  “你是阙家的大小姐?”

  阙璎珞猛地后退,厉目瞪向面前的翠眸少年。“你是谁?意为何?”

  啊扁示诚的双手举高。“我只是个路人,看到你在哭,很婆的想帮忙,然后再依现在京城里最热门的一桩血案推论,如此而已。”

  这张美丽而倔强的小脸对了他的味,让他的心不自觉的放软,没道理、真没道理…他想看她对他展颜而笑,而不是像现在像瞪仇人似地看着他,呜,她不知道这个表情会让他很心痛。

  “最…热门的血案?”她低声重复,眸里有着深切的悲痛。

  “嗯。”浮扁轻拉她走到湖畔,以掌平贴在结冰的湖面上。“昨夜京城首富阙家庄不但被人劫烧所有的店铺,庄园内连同奴仆在内的二百余口人亦无一幸免,失踪的仅有阙夫人和两位小姐,这件消息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只是依你的年龄猜测,如此而已。”

  明明结冰的湖面,从浮扁的掌处开始冒烟、融解。他将沾满血污的手巾在湖中洗净、拧吧,趁她因他的话而失神时,拉过她的小手,取饼银簪,仔仔细细地为她清理已干涸的血迹。

  感觉到他对她似乎真没恶意,但她已无法像以前单纯的信任人,指了指他掌中的银簪“还我。”

  啊扁赖皮一笑,将银簪收入怀中,在她俏脸一白之际,将另一样物品入她手中。“要自保,总要用有点威胁的东西吧。”

  阙璎珞愣愣地看着手中有些沉、无任何装饰的匕首,不解地看向他。

  啊扁拍拍她的头,笑道;“我用旧的,送你,当然,希望你永远用不着。”

  她咬咬,没来由的感觉脆弱,在他煦般的笑意下,她竟想依赖,握紧手中的匕首,点头。“谢谢。”

  啊扁才想再接再厉地逗她开口,就见好不容易松了些防备的小牡丹姑娘在看见他身后的某一点后,神色急遽变冷,紧握匕首的小手发白,浑身颤抖,散发着止不住的怒意。

  苍老的声音气吁吁地传来。“珞儿小姐,您抛下老仆,要上哪去呢?”

  啊扁默默地踱往她身后,靠着毫无绿意的柳树,看似不在意的眼神密密的注视着老者的一举一动,只要那老人有所行动,他皆能在一瞬间让老人毙命。

  “他是…”梁叔瞟了眼浮扁,评估着陌生少年的碍事

  “路人。”不希望他被牵连,阙璎珞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官府的方向走。

  “小姐误会老奴了。”梁叔赶忙追上,讨好的笑道:“『初樱楼』虽是烟花之地,却是个藏身的好处所,那帮恶人绝对想不到小姐竟藏身在…”

  “够了!”阙璎珞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小小的身子绷得死紧,转身厉道:“你和屏嬷嬷的话我一句不漏的听入耳,你还要我相信你?梁叔,阙家从未亏待过你,但你…罢了,阙家从此与你毫无干系,你好自为之吧。”

  粱叔垂下肩,受伤地落寞道;“小姐…真不相信老奴?”

  “不要再作戏了!”阙璎珞悲伤地大吼。“请不要让我连对梁叔的记忆都毁掉,请你看在陪我十年时光的份上,不要这样残忍地对待我!”

  “哼!残忍?”梁叔像换了张脸似的,慈祥的老脸完全扭曲,愤恨道:“说什么我年纪大,要我早些退休安养天年,将我四十多年辛苦得来的所有一切都交给其他小伙子?我不甘心哪!凭什么?我恪尽职守四十多年,就这么一笔银子要赶我走…”

  “梁叔就像我们的亲人,爹是…”阙璎珞解释。

  “闭嘴!”梁叔一巴掌将她打跌在地,啐道:“真以为你还是小姐吗?阙家不需要我,那我也不需要阙家,既然如此,何不将整个阙家庄纳入我的股掌之中?如此一来,就没人会赶我走了…再也没人能赶我走了!”

  极力克服晕眩和眼前的黑雾,小手摸索地拾起掉在身旁的匕首紧抱入怀,她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甩甩头,不顾发烫肿起的芙颊,身子不由自主的微颤,她摇摇晃晃的起身…不行,她一定要问个分明。

  “梁叔,莫非…是你?”

  梁叔发狂似地大笑“没错,是我,就是我,一切皆是我与一个恨你爹入骨的男人合谋,哈哈哈!”

  是梁叔?阙璎珞愣愣地看着梁叔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谁?谁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心竟是如此容易变卦,在阙家庄四十多年的梁叔都能改弦易辙得如此迅速,她还能信谁?信谁啊?

  “就知道人不见了定有鬼,幸亏我提议要跟着老家伙,这下让我抓到了吧。”

  “老头,老大没说要留活口,兴致真好,放生啊?”

  两道黑色的身影缓步加入这方天地之中,浮扁眉心皱起,这两人武功不弱,杀气更毫不掩饰,瞧这态势,怕是连老头子都想杀。他刚才放任老头子打小牡丹是因为老头子并没有杀气,但这两人…看来若要保住那朵惹人心怜的小牡丹,恐怕他得做次亏本生意。

  梁叔面容一整,又恢复那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模样。“劳烦两位壮士了,这儿人太多,我才要带这余孽至隐密点的地方灭口呢。”

  “是吗?”其中一个黑衣人不屑道:“是嫌五十两没赚到想再卖一次吧。你还真不知足哪,老大说过事成之后,除阙家庄外还要将财宝的一成分你,这样还不足?”

  另一个黑衣人则欣赏地看着阙璎珞,谠道:“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苏如意的女儿,比起坠崖的那个,这个更是完完全全地继承了苏如意的容貌,也莫怪老大为了个美人疯狂至今,干下这么一大票。”

  什么?他们说什么?阙璎珞自己问出口:“把话说清楚!坠崖?谁?”

  两个黑衣人对看一眼,接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

  “应该是你妹子吧,好像叫若儿还是什么的,见名剑山庄的少主死在她面前,便自个儿跳下断崖,应该是死定了。”

  “老弟,这娃儿不能杀,她的容貌酷似苏如意,将她捉回去献给老大,搞不好会赏给咱们大笔财宝啊。”

  财宝?容貌?

  粱叔为了私,出卖了他效忠四十多年的阙家。

  与他合谋的恶人则是为了娘的美貌,毁她家园,杀她至亲,连无辜的佣仆也不放过。

  而这两人因为她与娘亲肖似,还要将她掳回去以取悦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男人?

  泵且不论梁叔的贪念,若无主谋者的策动,悲剧就不会发生,一切的一切,皆是肇因这张人人赞叹闭月羞花的无用相貌…

  “你做什么?!”浮扁大惊失的擒住阙璎珞还要往芙颜上划下的刀势,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拿他赠与她的匕首划花自个儿的脸。见她倔强地不肯松手,他咬牙再加一成力,小手疼得握不住匕首,松手掉落,他气闷地把匕首踢进方才在冰上融出的小

  真烈的子!一刀刀都划得极深,丝毫没给自己留余地。

  啊扁攒紧眉头,心疼地以手巾住她颊上争先恐后冒出的血珠子,白色的手巾一下子便被染红,他不舍地将小小的身子搂入怀中,骂道:“傻瓜!”

  懊伤的是眼前的恶人,她偏偏拿来伤自己,还是用他送的匕首划,是存心让他内疚吗?

  按住怀中不住挣动的身躯,浮扁黑了一半的脸色迁怒地瞪向那两个男人“你们羞也不羞,欺负一个小姑娘,很好玩吗?”

  “你是谁?”一名黑衣男子挥手驱赶的模样像在赶条狗。“快滚!与你无关,别想逞英雄。”

  “我不是英雄,我是…”浮扁偏过脑袋想了下,一弹指,咧出朗的笑容。“路人。”

  “别管他!”另一名黑衣人愣了下,不理会浮扁不知所谓的发言,不认为他有什么威胁。“老大代过,若这老头轻举妄动,不必客气。”

  梁叔闻言涨红老脸,大骂道:“左清逑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过河拆桥,竟想杀我?”

  狈咬狗一嘴!啊扁在心底哼笑,将怀中的小牡丹抱起,见她没半点反应,空的眼神像对这世间已毫无眷恋,他的心一阵痛,大手安抚地拍着她,嘴里嚷嚷着:“你们慢慢吵,吵完原地解散,乖。”

  “你想去哪?”一柄刀搁上浮扁的颈项。

  啊扁懒懒地朝刀身一弹,笑得诚恳又可爱。“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很识相的。”

  持刀的黑衣人只觉握刀的手一麻,竟险些握不住大刀,惊讶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很重要吗?”浮扁好苦恼地搔搔头,怎么老有人爱追问他的姓名?冤孽啊!他爱娇地将食指放在上轻点,不正经地抛了个媚眼。“这、是、秘、密、哟!”

  “找死…”另一个黑衣人拔刀砍向他。

  啊扁足下懒懒地移动,左闪右躲,轻视地笑道:“我说过不用招呼了。”真是,听不懂人话啊。

  “放下她!”梁叔叫道。依这两人话中之意,左清逑早对他起了疑心,若以此为借口反悔私下他那份,他岂不蚀本?唯今之计只有将阙璎珞带回,以确保他即将到手的财富。

  “才不要,这是我的。”浮扁扮了个鬼脸,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轻轻松松地跑在前头,引三人离开入来人往的大道,在民宅的小巷弄中左弯右拐,直到进入一条死巷。

  “把人出来,可免你一死。”以为少年是误入死巷,黑衣男子得意地开出条件。

  “真笨!”浮扁啧啧叹道,问了个问题:“这样吧,我留你们一命,将人带走,如何?”他从没做过赔钱的生意,是不是要为小牡丹开先例,他好挣扎啊。

  黑衣人啐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连『百锥寨』的猎物都敢碰,就算你过得了我们这关,天涯海角谅你也跑不掉。”

  “嗯…”浮扁抚着下巴沉了一会儿。

  他是没听过什么“百锥寨”啦,可是追到天涯海角就很讨厌了,弄个不好,休说他想偷偷收藏的这朵小牡丹保不住,还会被门规罚掉他半条命…怎么想怎么不划算,浮扁笑意乍敛,将怀中人儿的小脸按入怀中,不让她有目睹血腥的机会,朝两名黑衣人诡谲一笑“那就没得商量了!”

  快!快到两个黑衣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浮扁身如鬼魅的掠过黑衣人身侧,以手刀疾速击向两人毫无防备的颈部,只听到两声颈骨断裂的声响,两名黑衣男子瞪大了眼,硬直直倒地,没机会看清发生何事就咽下人生最后一口气。

  “你…你…”随后赶来的梁叔看了这景象,跌坐在地,愕然地看着像个没事人,轻松惬意哼着小曲的翠眸少年。

  “我如何?”浮扁潇洒地走出小巷,拍哄怀中人儿的手势末停。

  “放下她!”梁叔连站都站不稳,但仍是扑身而来。

  “当心、当心。”闪过梁叔的扑势,浮扁足下轻点,身子瞬间拔高,单脚站在民宅的屋顶上,他遗憾的摇摇头,任的回道:“我、不、要!”

  “你…”梁叔不死心地狠瞪着他。

  “想动她?”浮扁笑着瞇细一双翠眸,云淡风清地威胁道:“除非你有上百条命可以死,否则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

  “放下她…”拾起黑衣男子掉落在地的大刀,梁叔颤抖地指着浮扁。“她非得和我回去复命不可。”

  “你好烦!”浮扁抱怨道,原先还在屋脊上的他下一瞬间竟立身于梁叔身旁,轻轻松松掉粱叔握得死紧的刀,以下颚往两个黑衣人的方向点了点,在梁叔耳畔低问:“想去和他们作伴吗?”

  原先自恃着有些武功底子的梁叔被浮扁近在身侧的低语吓破了胆,‮腿双‬一软,跌坐在地,大摇其头。“不…”

  “很好。”浮扁凉笑,大掌拍抚着怀中的小牡丹,非常优闲自在地离去。

  *********

  “我可不记得何时要你接下赔本生意。”慵懒带着睡意的清亮美声从一旁传来。

  客栈厢房中,正忙着为阙璎珞脸颊敷葯的浮扁眉心一皱,在转身时扯出灿烂的笑,看向不知何时入房,斜倚在窗旁的少年。“少堂主!”

  封础涯满是讥诮的薄微勾,不怀好意地笑道:“回答。”

  少堂主的意思很明显,留,或…杀!脑袋迅速转动,浮扁下定决心的咬牙,若要将小牡丹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

  “回少堂主,属下从不做赔本生意。”

  “喔?”封础涯不屑地瞟了眼鼓凳上宛如木头娃娃,不哭也不笑的女孩,明了浮扁言下之意,跟着绕高两眉“你要我收她?”

  点头如捣蒜的浮扁正要称是,便听封础涯摇首不屑道:“很遗憾,我不是拾荒人,从不收破烂。”

  破烂二字敲入听觉,阙璎珞的眸子渐渐有神,水眸眺向一身紫软绸长袍,一举一动充满贵族气势,俊美中带着气的少年。“那么,你要的是什么样的人?”

  难得有说话兴致的封础涯径自坐上窗台,懒懒地跷起二郎腿,接过浮扁奉上的香茗,轻嗅盏中茶香,啜了口后,方道:“人才,能入我『魈一门』顶尖好手的人才。”

  魈一门?那个谜样的杀手组织?

  尽管“魈一门”的真实情况无人可知,却是酒楼茶肆中说书人如何也说不倦的话题…只要出得起代价,神出鬼没的“魈一门”没有杀不成的人…阙璎珞看向浮扁的目光有着明显诧异;这个在急难之中帮助她、保护她的少年,竟是…“魈一门”的杀手?!

  这求之不得的机缘,或许是老天对她阙家冤情的眷顾,只要能入“魈一门”她便能报仇…能为她枉死的亲人手刃仇人!这是她后唯一的目标,至死方休!

  阙璎珞粉拳紧握,硬着声一字一句道;“要如何才能成为你要的人?”

  “你是想做个为钱卖命的杀手,还是要当个只想报仇的蠢蛋?”看穿她所想,封础涯无趣的打个呵欠,这样的人他看多了,他“魈一门”做的是卖命生意,不是阿猫阿狗通收的善堂,她恁地搞不清楚。“不、收。”

  “为什么?”阙璎珞站起身,气愤难平地瞪着把玩手中一条紫发带,至今尚未正眼看过她的封础涯。

  善于察言观的浮扁头疼地抚着头,少堂主的嘴素无口德,平打落水狗不遗余力,小牡丹这声问,那个魔星转世的少堂主不乘机娱乐一番才怪。

  “为什么啊…”很久没人敢当面质问他,算她有胆!又打了个呵欠,封础涯眼中闪过凉薄的笑意,上上下下打量阙璎珞后,不屑且恶毒地评道:“毫无根基,资质平平,身手就算再如何练也练不到顶尖,这样的朽木,除了『废物』之外还有更好的词儿吗?何况,总有一你会为复仇而背叛师门;比起复仇,还不如想想今后如何营生更实际些。哪,虽然不入我的眼,也毁了容,但在世人眼中你这俗姿应该算是不差,要不要为你引荐平康坊中的几座名楼好做个参详?想当杀手?别逗了,当个有『缺陷美』的名也是个不差的选择啊。”

  他语气中的轻蔑太伤人,如利刃般地一刀刀切中痛处,阙璎珞浑身僵硬颤抖,回得语气极冲:“我不会!我定会完成你的要求,成为你无可挑剔的杀手!”

  “是吗?好吧,就算你办得到好了。”瞥过浮扁不小心漏出的担忧眸光…对她,封础涯垂下眼睑,不着痕迹的轻笑,凝视着绕在指尖的发带,笑意微僵,半晌,他慢条斯理地将发带妥贴地收入怀中,抬起眸,目光锐利如剑地扫向她。“告诉我,有朝一,你的仇人成了你的雇主,你是会完成任务?还是先杀了他?嗯?”

  阙璎珞一愕,回答在舌间,却怎么也转不出。“我…”

  “无法完成任务,是吧。”耸耸肩,封础涯讽笑,戏弄个不如他的蠢小孩,真是没半点乐趣,他毫不掩饰地再打个大大的呵欠。“与其之后花心思处分可有可无的绊脚石,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它存在,对吧,浮扁?”

  虽是心疼摇摇坠的小身子,浮扁仍面无表情的颔首。“是,少堂主。”

  “魈一门”能够成为杀手这行的顶尖,就是因为够狠,严苛的训练十人之中,仅有一人能存活,这些非人的待遇对娇生惯养的小牡丹的确不适合。况且,自入“魈一门”开始,只能奉门主、八位长老及各堂堂主为主,对其他人、事、物皆不能有特别的情感,若一旦对门外之事物有所执着,门内的“影人”即会出动格杀,所以“魈一门”之人除对自身的利益外凡事看得极淡,不对身外之物留有眷恋。

  因为知道除了自己之外,万事万物皆无法留在手中,止念、看淡,他一直将自己的心守得紧密,直到…见到带血的那张童稚丽颜为止。

  “那半死人呢?”不想再搭理女孩,封础涯无聊地打开窗扇,冷风吹入温暖的室内,带着气的眸子淡淡扫过过往的人群。

  啊扁恭敬道:“禀少堂主,在隔壁房。”原本打算趁少堂主不注意时照顾小牡丹一阵子,如今看来是没法子了。思及随侍在少堂主身边的“影人”他绝不能在少堂主面前出任何破绽。

  “喔?”瞧着浮扁恭敬的身姿,再瞥了眼回复成木娃娃的女孩,封础涯目光颇富兴味地在两人之间兜转。“救不回的代价是什么…你明白的。”

  啊扁咬牙。“属下明白。”

  “至于她…”封础涯百无聊赖地关上窗扇,绕过两人,大大方方地靴上榻躺得舒坦。“上好葯就带出去扔掉…你不会希望她不幸吧。”

  扔掉?感觉小牡丹颤抖了下,抑住啊上心头的怒火,浮扁躬身回道:“是!”尽管浮扁的手势小心再小心,她颊上的伤痕在带着凉意葯膏的擦拭下仍如烈火般地烧疼起来,两滴泪珠落在浮扁的手背上,像是烧灼着他的心。

  他手足无措地呵哄着“疼吗?乖,忍一下呵,别哭…”

  阙璎珞有些模糊的目光望着浮扁那双在阳光下衬得十分璀璨的翠眸,那双,比青草更碧绿,比潭水更深邃的瞳眸。

  初遇他,他就像一道曙光照进她的生命之中,但终被黑暗噬,他终究是过客,只是一道急急掠过,如何也留不住的身影。

  *********

  确认无人跟踪,浮扁双手按在她肩上,怜惜地看着眼前低垂的小脸,轻声道:“饭要好好吃,觉要好好睡,好好照顾自己,你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人,我会再来看你的。”

  啊扁安排阙璎珞寄住在邻近京城小镇上的葯铺,给了葯铺主人一笔可观的银子请他代为照顾后,取了葯单上的葯材,便离开了。

  阙璎珞水眸空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葯铺主人是个甫娶亲的年轻男人,他的子向邻人要了几件小女孩的旧衣,要她换上,笑道:“别拘束,把这当自个儿的家,改明儿个我上布庄挑几个漂亮的花,帮你做几件新衫。”

  见阙璎珞没有反应,她拉着她的小手,带她走进她的房间。

  “咱们家小了点,你就先住后院左边的那间房,右边房里住了位大夫,这个时间应是在研究他的医书,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他聊聊。”见她还是没应,女子只好拍拍她的头,回店内帮丈夫招呼生意去了。

  必上房门,阙璎珞依言换下满是血迹和尘污的衣裳,将自己稍做打理后,踱出简陋的木房,嗅着空气中的葯草味,一抹银光映入她眼中…是柄柴刀。

  她拾起颇有重量的刀柄,指尖不小心被划出一道口子,她不理会,愣愣地看着磨得锋利的刀锋,使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刀,就要往自个儿的脖子上抹…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缓缓将刀锋移开她随时可能遭殃的颈子,清雅的男音缓声道:“若你已经放弃自己的生命,送给我,如何?”

  阙璎珞闻言抬首,看到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男子朝她温和的笑着,灰色斜襟儒袍并未束带,衬以斯文俊秀、飘逸出尘的相貌,他不只像个书生,更像由书本中走出的谪仙。

  男子的衣衫上有股特殊的葯味,阙璎珞眸子眨也不眨。“你是大夫?”

  “是。”他矮下身,和煦的笑容不减,轻柔地着她的秀发。“一个云游四海的大夫,店主是我的小师弟,此番是来帮他主婚。”

  “你要我的命?为什么?”水眸微黯,没了富甲一方的财产,没了遗传自娘亲的好相貌,她已经没有什么好让人觊觎的了。

  男子温柔的看着她,感叹道:“我老了,想要一个徒弟。”

  老了?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阙璎珞缓缓摇首“可是我想学的不是救人。”

  他笑容不减。“剑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同理,葯,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你想学的,是杀人的剑?”

  她想了下,点头。“你愿意教我杀人的葯吗?”

  他的笑意更深了。“等我认可你时,你可以自己选择。”

  阙璎珞明眸一亮。“我学!”

  男子将她手中的柴刀拿开丢到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名唤苍玄,世人予我『百生手』的名号,你呢?”

  “阙…掠影。”往事如梦,宛如镜花水月,自今而后,只能在‮夜午‬梦回中回忆。世人皆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尽管偶有光影掠过心头…她的心已成荒漠,无人再能驻足其中。

  知她未报真名,苍玄看向她的眸中有抹深思。“是吗?”

  无光不成影,她看似对世界不抱期望,但在潜意识仍希望有光芒能够照入黑暗的生命中吧。小女孩外表柔弱,子却极其刚烈,现下虽哄下她,但难保有一她会自绝于自己建造的宫之中,如今,要留下她,唯有亲人的羁绊。

  “影儿。”不试图再问她真名,苍玄唤着自己为她取的小名,牵起她的手往自己的屋里走。“师徒太生疏,咱们结拜兄妹,不重辈分,你就叫我苍吧。”

  兄妹…吗?她的亲人只有离她而去、再也见不着的人们,阙璎珞抗拒地看着满脸温和笑意的苍玄。

  “不愿意吗?”苍玄一脸受伤模样的放开她的手。“我还以为好不容易可以收个徒儿,没想到…”

  手上的温暖消失,阙璎珞骤感空虚的回握住他的手,瞧着他欣喜的模样,她撇开芳容,罢了,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她不在乎唤他什么。

  “…苍。”  Www.ShanZXs.COM 
上一章   焰红妆   下一章 ( → )
扇子小说网免费提供凉玥创作的焰红妆txt全集下载;请把焰红妆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