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小说网为您提供沙滩上的月亮txt下载
扇子小说网
扇子小说网 现代文学 综合其它 历史小说 侦探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玄幻小说 灵异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热门小说
小说排行榜 竞技小说 都市小说 武侠小说 伦理小说 诗歌散文 穿越小说 科幻小说 幽默笑话 经典名著 重生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母欢子恋 夫妇交换 夫凄游戏 变质父爱 无爱之欢 蟼花狌奴 齐人之福 家庭趣事 艳骨尸魔 娇凄江湖 美妙人凄 家有滛凄
扇子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沙滩上的月亮  作者:玄小佛 书号:18969  时间:2016/9/23  字数:11116 
上一章   ‮章五第‬    下一章 ( → )
 很难得的,程子祥回家吃晚饭,但儿子却不在,程子祥坐在客厅,不时的看墙上的钟,金嫂已经摆好饭菜了,钟上的针一下一下的滑过去,再去看它,已经七点了。

  “老爷,你别等了,我看你先吃吧,多伦常…。”

  话到口,看程子祥脸部表情不对,金嫂马上回去。

  “他经常怎么样?你说。”

  “他…唉,老爷,我看你再不能不理睬了,自从那次一晚上没回来,你打了他以后,他经常不在家吃晚饭,你再这样不理不睬,他会叫那个女人骗得不晓得是非黑白了。”

  程子祥来回的踱着,一遍一遍又一遍。

  “你跟踪的也没结果?”

  “我看他是发现了,最近都是我不注意的时候出去。”

  “好吧,你把菜收起来,我不吃了,多伦回来叫他到我书房来。”

  上楼进了书房,程子祥雪茄一口接一口的着。儿子的问题着实令这个成功的企业家伤透脑筋。

  懊用什么方式、什么态度来影嫌邬子?程子祥费心的思考,不晓得思考了有多久,外面在敲门。

  “进来。”进来的是程多伦,程子祥放下雪茄,笑容满面,十分和蔼,又忙着拉椅子。

  “吃过饭了吗?没吃过叫金嫂给你热。”

  “吃过了。”

  程子祥关上门,满面笑容的从抽屉里拿出烟,给了儿子一

  “来,烟,这样谈,气氛比较好一点。”

  自从找工作开始,程多伦每回面对的是一个令他陌生,令他不习惯、不熟悉的父亲。两个礼拜前还那样咬牙切齿的打自己,碰了面理也不理,今天又奇特得像朋友似的邀自己到他书房,递烟、拉椅子。程多伦不晓今天又将有什么结局,待命的坐着,接过烟。

  “爸爸今天第一件事要…—咳…。”程子祥干咳一声,略清理喉管:“爸爸第一件事向你道歉。”

  程多伦手上的烟,差点掉到地上,对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充满了怀疑。

  “老实说,爸爸的脾气真是太暴躁了,你这么大的人,又是个男孩子,有什么了不得的事,骂个教训也就差不多了,实在是…。”程子祥又一次清理喉管:“爸爸为那天的事向你道歉。”

  “爸爸…。”程多伦觉得又感动又慌乱,真是不晓得怎么好,此刻,真宁愿父亲今天所给自己的是惩罚,而不是如此千料万料也料不到的宽厚待遇。

  程子祥看出儿子的感动与慌乱,故意站起来去拿烟灰缸,给儿子一点时间和情绪。

  这是程子祥回到椅子上的第一句话。

  “时间这玩意儿讲起来很不可思议,它让一个人老,就会叫他把年轻时的很多事给遗忘掉。譬如说,年轻时的过分冲动呀,好强呀,盲目的追求自认为合理的啦,死心塌地、一个劲的钻进感情漩涡里啦,这些事,在年轻的时候,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拥护当时的行为,可是,等年纪一大,再去想那些事,却怎么也找不出一点理由想像当时为什么会去做它,所以说,这个时间过程带给人的思想,实在是不可思议。”

  一串话完了,程子祥看看儿子的反应,又开始一席对白。

  “多伦,最近这一个月,你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似乎有点改变。不过,这个改变是好的,爸爸欣赏。”程子祥翘起大拇指:“像个男孩样了,固执,有自己的主张,不错,很像你爸爸当年。”

  这番赞誉,真叫程多伦感激零涕,长了这么大,耳边所听到的一直是优柔寡断,没有男孩子样,像被围困在一圈冷瑟畏惧中,今天,这圈冷瑟畏惧刹间解除了,解除得那么轻易、那么突然,快得使程多伦措手不及,一时间,震愣得不知如何接受,只感到心澎湃,眼眶热。

  “爸爸猜一猜什么使你改变的,好不好?”

  儿子激动,程子祥看在眼里,叼着雪茄,程子祥尽量使自己的态度轻松。

  “嗯…,有女孩子在你心里面活动了,甚至于,你已经开始谈恋爱了,爸爸猜对了没有?”

  讲完,程子祥一口雪茄,像是不经意的随便猜测,但雪茄烟雾后的眼睛,却精明的、专注的等待着儿子的回答。

  程多伦一点隐瞒的念头都没有了,仿佛对面坐着是一个相多年,十分可信赖的朋友。程多伦耳稍为烧热,诚实的点点头。

  “这么说,我们家儿子长大了,快告诉爸爸,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程子祥满脸笑容,十分有兴致的样子。而心底,陷进了某种恐惧与担忧。

  程子祥的兴致和笑容鼓励了程多伦,程多伦完全放开了自己,侃侃而谈。

  “她很美、很纤细、很娇弱,常常都是很安静的坐着,但有些忧郁,她…,她比我大,不过,不妨碍我对她喜欢。”

  “她是做什么的?你的同学吗?”程子祥已经被恐惧与担忧所包围了,那个人很显然就是金嫂口里的女人,一个三十岁那未婚的女人,但程子祥故作一无所知,轻松的笑问着。

  “不是我的同学。”

  “那么是…?”

  “爸爸,也许你会不欣赏我这份感情。”程多伦猛两口烟,再狠出几口烟雾:“我可以告诉你她是谁,或许你已经猜到了,就是我帮她写稿的那个女的,金嫂告诉过你了,她是个快三十岁、仍然还没有结婚的女人。”

  恐惧与担忧冲击着程子祥,程子祥抓雪茄的手指抖了好一会儿,即刻又努力的隐藏起来,做出个惊讶的表情。

  “那个…,那个女人,她喜欢你吗?”

  程多伦羞涩的咬咬嘴皮,看看父亲,了口烟。程子祥无法保持客观与超然了,刚才那份朋友式的交谈,到目前为止,已经降入了零度。但程子祥明白,自己不能有任何教训的态度,一点点都不能有,否则今晚辛苦经营的谈话,将又是一场空。

  “多伦,爸爸再为那天打你的事道歉。”

  “爸爸,其实…。”

  程子祥止住儿子要说的话,心情沉痛得一塌糊涂。

  “多伦,做了二十多年父亲,我忽略了太多,我是个失败而并没有朝成功去努力的爸爸。”程子祥两只手肘抵在膝头上,身体倾向儿子:“孩子,爸爸很爱你,你晓得吗?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会怀疑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感情。”

  “爸爸…。”程多伦激动万千,而喉咙却着。

  “好,你不要说。”程子祥摆手:“现在爸爸有些话要讲,不管这些话是不是叫你反感,但你得耐心的听完它。”

  程子祥把向前倾的身子靠回椅背,心底一团,雪茄缓和的入、吐出,尽量的培养一份平和。

  “爸爸说过,时间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它让一个人老,就会叫他把年轻的很多事给遗忘掉,等到他再面临一张年轻面孔,面临年轻面孔所做的一切,他会忘掉自己曾经年轻,而不用太多理由,就去扼杀这张年轻面孔做的任何事情,这,大概就是父母子女间,老是踏不过去的鸿沟吧!”

  程子祥依然靠着椅背,头往上仰。

  “但是,不管父母如何遗忘自己曾经年轻,如何不以同情和了解去认识子女的问题、帮助子女的问题,有一件事,它是永远不容怀疑的,那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

  一口雪茄,程子祥继续说,头从椅背上抬起。

  “那天晚上你没回来,金嫂告诉我那个女作家的事,我唯一想到我要做的,就是痛打你一顿。我以为这是唯一的方法,但,我忽略了你已经是个大男孩,一个在感情上可以独立的大男孩,我不该用父亲看儿子的眼光来对你,这是我的错误。”

  “爸爸,你并没有错。”程多伦一手拿烟,另一只手不安的紧握着:“任何父亲都有权利用这个方式管教儿子。”

  “不,这真的是我的错误,我忘了你已经二十二岁了。”程子祥对儿子抱歉的笑笑:“以后爸爸会记住你是大人了。”

  这么说,在程子祥面前,程多伦已经是个大人了,这句话,叫程多伦又惊、又喜。

  “好,现在我们来谈点大人的事,你愿意让爸爸在你的感情生活里做一个顾问吗?”

  用力的点点头,程多伦眼睛里充满了兴奋,父亲这些话,不是表明了他尊重自己对舒云那份绵绵涩涩的爱?

  “爸爸先问你,你对那位女作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你研究过吗?”

  “我没想过这些,但我知道,我是在爱她。”

  好一个爱,这个爱就像一颗子弹,直直的中程子祥的膛。

  “是什么理由使你在二个多月的时间,就敢肯定自己是在爱?”

  “爱一个人的时候,它是不要时间的,往往它会发生在一刹那,没办法解释,也没办法研究它为什么。”

  程子祥真要叫儿子这番幼稚的爱情至上论调气得跳起来,用力的了一口雪茄,总算下去了。

  “她呢?那位作家,她是不是也在一刹那间发现自己在爱你了?”

  “她很理智,她认为她并不适合爱我。”

  那口回去的气,算是消了些,儿子是在单恋,而那个三十岁的女人,大概是寂寞了,找个人消遣消遣,可是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儿子?哦,老天!请睁开眼为我那年轻不懂事的儿子安排个好下场,叫他醒醒吧!

  “这么说,你爱得很痛苦?”

  “也不能这么说。”程多伦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不管她那边怎么样,我只要能看到她,我都很快乐。”

  天啊!我儿子在做什么!

  “你还要帮她工作多久?”

  “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工作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晓得,但我不能不看到她,我真在爱她。”

  程子祥简直嫌恶儿子把爱挂在嘴边到了极点,重重的把一口烟出来。

  “多伦,爸爸在想,你会爱上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多少有点母的依恋,这大概跟你从小母亲就去世有点关系,不知道你信不信爸爸这种说法?”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只知道我爱她。”

  又是爱,程子祥几乎要跳起来了。

  “好,我们现在先不讨论感情,我们谈点现实的问题,你这样单方面的付出感情,你不怕有一天你会伤害到自己?时间愈长,伤害的程度就愈深,你不认为这很严重?很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程子祥的话,使程多伦猛了两口烟,程子祥想,是有效果了;但是还不到十秒钟,程子祥被惊愕住了。

  “纵使会对自己造成严重的伤害,我也不放弃任何能见到她的时间,我会争取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钟。”

  “多伦!”

  程子祥站了起来,眼中发出严厉与绝望的伤心,片刻,才记起今天不能用这个态度,又坐回去。

  “多伦,爸爸不再年轻了,爸爸无法做到同情与了解,爸爸不欣赏你这份感情,因为爸爸爱你,怕你受到伤害,你要明白,你的喜怒哀乐会完全影响爸爸。”程子祥着额头,痛苦、伤心得近于哀求的望着儿子:“爸爸对自己讲过,不拿长辈的强硬态度强迫你做任何改变,但,记住爸爸这句话,别伤害了自己,你的喜怒衰乐操纵着爸爸,爸爸不能看到你有一点痛苦。”

  “爸爸!”

  “好了,你回房睡觉吧,爸爸也要休息了。”

  送儿了走出了书房,程子祥老泪纵横了,久久泣不成声,一个刚毅成功的企业家,也有这样的一面…衰弱、茫然、无助,求问苍天,却企求不到一点帮助。

  这是程多伦一生中,面临最多问题的时候,对不能顺从父亲而产生的歉疚,对舒云那深植的爱的无法割舍,中间还有罗小路与她母亲的调和重担。

  这个一向单纯,只知道上课、回家、回家、上课的男孩,一下子从极度的窒息迫和痛苦万般中,不自觉地成了起来。

  先抛开一切,程多伦再度去了罗小路家。

  罗太太的不耐烦中透出的惊愕,已经比第一次的态度稍为友善了许多,起码没有第一次那种不关心的冷漠。

  窄小简陋的客厅兼饭厅兼孩子的游乐空间,程多伦被指向一张椅面已经松开的藤椅。

  “坐吧。”

  罗太太打发开绕在身近的孩子,自己坐在另一张藤椅上。

  “是为小路的事来的?”

  “是的,伯母。”程多伦没有手心,没有结结巴巴,完全像个大人在办一件正经事。

  “她现在在监牢里?”

  “是的,判了六个月。”

  罗太太静静的,半晌没讲一句话,只抬起衣袖,在眼角处抹了两下。

  “她伤够了我们的心,从她学坏的那年开始,她没一天不伤我们的心。”罗太太平静不下来了,再坏,那也是自己的女儿,骨连心的女儿:“念初三那年,也不晓得她怎么上了那批坏朋友,先是放学不按时回家,后来胆子更大,经常彻夜不归,学校记过的通知单一张张寄来,最后大家都毕业了,她留级重念,这倒不要紧,只要她能学好,但她变本加厉,起烟来了,十天八天不回家也变成常事,她爸爸用尽了办法把她找回来,没打她也没骂她,好话说尽,总算她答应了我们学好,不再荒唐,为了她能离那群坏朋友,我们东凑西借的弄了点钱,给她换了个学校,家也搬了,总算安分的念完了初中。”

  讲到这,罗太太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功课不好,考不上公立的高中,但我们做父母的,一辈子没念过书,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多念点,尤其她又是老大,说什么也要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我们家的环境不好你是看得出来的,他爸爸只是一个工厂的小堡人,养个家已经不容易了,还是硬给她凑了学费念私立学校,但,那孩子实在是…。”

  掩面擦掉不止的眼泪,罗太太继续说:

  “上了高中,她的老毛病又来了,抽烟,不回家,在学校闯祸,她爸爸再忍不住了,脾气一来,也不管左右邻居看热闹,又骂又打,可是这一打更糟了,她爸爸每打一次,她就坏一次,开始偷家里的钱,有一回硬是连整个薪水袋都拿走了,那个月,我们一家八口,真的是酱油泡饭过去的。她爸爸要登报离父女关系,我哭着求她爸爸再饶她一次,可是…,可是…。”罗太太才擦掉的眼泪又下来了:“人要是变坏了,你是没办法叫她改过来的,高二那年,她被学校开除了,她瞒着家里,我正奇怪怎么好久没接到她学校寄来的什么记过、犯规这些通知,还当她学好了,开学的时候,我出高价标了个会,准备给她和弟弟妹妹做学费,那天,也怪我太忙了,叫她过去拿会钱,结果,她这一去就是一个月。这次,连我都不能原谅她了,她回来,她爸爸打了她一顿,叫她永远都别回来,就这样…就这样她走了,没有一点消息,她叫我们太伤心了!”

  “实在…实在是叫我们太伤心了。”罗太太伏在桌上痛哭失声、完全忘了坐在对面的程多伦,尽情的掉进对女儿的不可原谅与无法剔除的骨亲情中。

  哭了好一阵,罗太太抬起袖角擦去泪水,而双眼红肿,情绪一时还无法平静。

  “是小路要你来的?”

  “是的,伯母,她希望你们能原谅她,她很后悔,她知道你们不会原谅她,但,她只求你去看看她,她不做别的要求,只盼望你能去看她一次。”

  罗太太没有反应,眼眶却再度

  “伯母,她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算了,还看什么?”罗太太痹篇脸,偷擦去眼眶中的泪:“告诉她,我不会去的。”

  “伯母,她以前是做错了,但,她已经得到惩罚,得到惩罚的人,有权利为自己的过去赎罪。”

  程多伦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的频率提高,脸涨红了:“你晓得关在监狱里的人对亲情的渴望吗?你晓不晓得,这个世界上她最思念的人是你,你只要去看她,哪怕是看一眼,对她来说,也许比关十年牢还有效。”

  程多伦的义慨,比一个三十二岁、四十二岁的男人都成,没有手足无措,没有拘谨不安,没有一向的稚,他高肩头,走向罗太太。

  “伯母,去看她吧,只要一次就好了,这个世界,她最想念、最需要的是你。”

  程多伦走了,罗太太望着那瘦高的身影离去,眼泪骤雨般倾哗,头埋进手掌中,浑浑呢喃中,似乎喊着女儿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像平常一样,程多伦拿着食物在探望时间,到了监狱里的会客室,程多伦看到一张憔悴中满是等待的脸…罗太太,程多伦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没等罗太太看到自己,程多伦就回转身子,把食物交给看守的人员,离开监狱门口走出去了,程多伦发现自己的嘴角沾到一丝的味道,那是泪水。

  坐了将近半个钟头,会客时间终于到了。罗太太被带进了整排玻璃隔着的会面室。

  罗小路晃着脑袋出来,没看到程多伦,看到的是几乎一年没见到的母亲,跨步过去拿起听筒,罗小路抖得厉害,哽咽的张着口,玻璃外的罗太太早已泪满面,讲不出话。一年没见到自己的女儿,再见到时,竟是在监狱,短短的头发,穿着蓝色的囚衣,但那眼睛、那鼻子、那嘴、那似乎又长高了些的个子,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女儿,怀胎十月、一点一滴带起养大,曾经学坏的亲骨

  “妈!”

  罗小路身子贴向玻璃,她的一双手隔着玻璃,和罗太太的手紧紧的贴着,久久,久久,母女脸对脸,泪对泪,有一千句、一万句要说的话,哽在淌汩的泪水中。

  “妈!”

  这一声妈,把所有不能原谅的一切都化为乌有,罗太太心碎了,着肩,摇着头,手掌贴在玻璃上,手背的青筋在瘦皱的皮肤下鼓起。

  “你好吗?”

  “妈!”

  这是何等令人鼻酸的一刻,女儿的忏悔,母亲的原谅,不需要别的言语,她们已经紧紧的,紧紧的沟通、交流了。

  “妈,你那个不听话的坏女儿,她晓得了,她很后悔,很后悔。”

  “妈晓得,…妈晓得。”罗太太失声得都讲不出话来了。

  “你的女儿,想你想得…”

  “妈也…,妈也想你。”

  “妈…。”

  又是一场讲不出话的哭泣,母女的眼泪顺着脸颊,向衣衫的前襟,了一大片,两双手在一层隔绝中贴着、抓着,掌心的体热透过玻璃,烘得暖暖的,烘出迫切需要的亲情。泪水对着泪水,旧的未干,新的奔涌,视线模糊中,母女的距离近得就像没有那道令人憎恶的玻璃,似乎如儿时寒冷的冬天,躺在母亲的脚边,靠着、偎着,获取浓厚的温暖、甜谐,安静的送走寒瑟的夜晚。

  电铃声长短不一,很零,舒云模模糊糊的摸到头上的闹钟,才九点,这么早会是谁?程多伦吗?每回他如果提早来总会先打个电话的,再说他按电铃的习惯,就如他的个性,斯文、温和。这种零的电铃,只有那个丢在遥远记忆的浩天才会这么按,会是他?没有可能。

  披上晨袍,舒云不耐烦的从上爬起来,拖鞋也没穿,半眯着睡眼,懒懒的去开门。

  打开门,舒云那双理着发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在万个不可能里,舒云震惊得几乎要站不住。

  陆浩天!竟是陆浩天!那笑起来微微向上倾斜的嘴角,那眯着带点傲气睥睨的眼瞳,那双手环抱在前的姿势,这一切的一切,都熟悉的支配着舒云的每一个黑夜、每一段梦境。舒云的心抖着、颤着,理着发的手,不稳的悬停在半空中。

  “可以进去吗?”

  舒云往后侧身,陆浩天高大的身影就往沙发里一瘫,像回到家般,两条腿架在茶几上,摆了个舒适的坐姿。

  带上门,舒云走向张开两臂的陆浩天,不改置信而又万般狂喜的慢慢走进。

  陆浩天从沙发里站起来,张开两臂接抱住舒云,没有讲一句话,就一阵狂吻堵住了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的舒云。

  那份意外、那份狂喜、那份郁积的感情、那份在舒云来说煎熬得发痛的爱,在这未料到的时刻,倾刹的冲到舒云面前,活生生的、真真实实的,舒云泣的哭了,在狂吻中,舒云泪溢脸颊,溅了陆浩天。

  “你在哭?”陆浩天捧起舒云的脸:“为什么?”

  “为什么?”舒云抬起头,那张脸,凄得叫任何男人心疼:“你该这么问吗?”

  一把揽过舒云,陆浩天又是一阵狂吻,舒云瘦小的肩,在陆浩天强大的臂弯里,像一只受伤后被安抚的小鸟,带着创伤,软弱的躯体隐着一团强烈的空虚。这也是女人的一种,往往男人会留恋这样的女人。

  “你叫我留恋你,舒云。”陆浩天在舒云耳畔柔语呢喃。

  舒云推开陆浩天,从烟盒里出一烟,倒坐在沙发上,斜着头,凄凉的笑笑。

  “香港那个新家好?”

  摊摊手,陆浩天坐到舒云旁边,顺手拿了烟。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你太太呢?”问这句话,舒云的心苦涩得近于撕裂。

  “没有你吸引人。”陆浩天钩起舒云的下巴,那抹气的笑容里,有几分真诚:“相信吗?结了婚才发现真的爱你。”

  这是种什么爱?舒云笑出了眼泪,站起来去倒了两杯酒。

  “来,干杯,为我第一次听到你告诉我爱这个字。”舒云酸酸的加了一句:“也为你香港那个可怜的子祝福。”

  陆浩天没讲话,酒喝下去了,又点了烟,继续用那只叫人失的眼睛望着舒云。

  舒云将杯子朝半空中一抛,跌碎了,黄地毯上闪着晶莹的玻璃片。

  “虽然是碎的,我仍然需要。”

  绕过玻璃碎片,舒云走到陆浩天面前,半蹲半跪的将双手放在陆浩天膝上。

  “把那份不完整的感情给我吧。”

  哀摸着舒云的脸颊,陆浩天真有点近乎感动。

  “我要你在台湾所有的时间。”

  女人,你永远无法替她们的感情下定义,陆浩天一边吻着舒云,一边柔腻的拂开那薄纱的晨袍,思绪里不再想着女人的定义。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灼刺中夹着一阵阵铃响,舒云睁开眼睛,旁边的陆浩天睡得很,舒云轻轻走下,梳了梳长,带上卧房的门。

  “我以为你不在家。”

  打开门,程多伦那张孩子气的脸,一头的汗站在外面,咧着牙笑。

  “我…我在睡午觉。”拉拉显得有些的睡衣,舒云往卧房看了看,十分担心陆浩天这时候醒过来。

  进了客厅,程多伦一眼望到跌碎在地毯上的玻璃片,连忙弯下去捡。

  “今天又喝酒了。”

  “喝了一点。”

  “怎么有两只杯子?”程多伦注意到茶几上的另一只:“有客人?”

  “没,没有。”舒云不时的去看卧房那扇门:“多伦,…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想,今天不用写了,你早点回去吧。”

  “不舒服?”程多伦放下手中的玻璃片,走近舒云:“哪里不舒服?很难过吗?”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痛。”

  “我陪你去看医生,现在就去。”

  “不用了。”程多伦那股即刻就走的样子,舒去慌起来了:“躺一躺就好了,并不严重。”

  “那我陪你进房间去,今天我们就不写好了。”

  这回,舒云更慌了,赶忙挡着房门。

  “哦,不用,不用,我自己进去。”

  舒云怕寂寞,怕一个人呆在一间空屋子里,尤其是生病的时候,更需要有个人陪在旁边,想到这儿,程多伦决定无论如何要留下来。

  “那这样好了,你进房去躺着休息,我就坐在外面客厅陪你,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叫我一声。”

  天啊,怎么把事情弄得这么糟,舒云简直焦头烂额了。

  “我想…我想你还是回去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想一个人睡一会,你坐在外面,我反而不能安心睡。”

  “那…”程多伦很不放心的从沙发站起来:好吧,那我就回去了,有事的话,请打个电话给我,我都在家里。”

  一颗吊起的心,总算平放下来了,舒云偷舒了口气,正要开客厅大门,送程多伦出去,卧房里传出了声音。

  “舒云,我想洗个澡,怎么一件衣服也找不…。”

  卧房的门开了,陆浩天光着上身,程多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舒云手足慌乱的看看陆浩天,看看脸色骤变的程多伦。

  “哦,你的助手来啦。”陆浩天瞅着笑意,伸出手:“好久不见。”

  程多伦由红转白的脸,这时候已经是青紫的了,理也没理陆浩天的笑容和那只伸过来的手,用着一双愤怒,不,伤心、失望,还夹杂着妒嫉与被耍弄的眼神,瞪视着舒云。

  “原来你得的是这种病!”

  “多伦,别这样,我只是…。”

  没等听完舒云的话,碰的一声,程多伦冲了出去,青紫的脸,挂着两行伤心的泪珠。

  舒云没有追出去,身子靠在门板上,愣直的望着地面。陆浩天点了两烟,自己叼一,递给舒云一

  “怎么回事?那个傻小子是哭着出去的咧。”

  用劲的了一口烟,舒云疲倦的把身子投进沙发。

  “麻烦你帮我倒杯酒。”

  酒倒过来了,舒云连续喝了好几口。

  “他还是个孩子,我想,这回我伤了他。”

  “说吧。”陆浩天门的钩起舒云的下巴:“你这个女作家跟那个傻小子有了什么内幕,嗯?

  不可告人的?”

  打掉陆浩天的手,头仰靠在沙发背上。

  “他真的还是个孩子,我真不愿这样伤害他。”

  “哈,越听越有隐情了。”

  陆浩天转了一圈,很有兴致的坐到舒云对面,眯起一双斜吊的眼。

  “我猜我们的女作家,情人不在时一个人不甘寂寞,临时找了个现成的,没想到,找到了死心眼的傻小子,八百辈子没沾过女人,一沾上就黏着不放,偏巧我们的女作家心地太善良了,不忍心…。”

  “请你严肃一点。”舒云手一挥,皱着眉打掉陆浩天嘻皮笑脸耍的态度:“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鬼扯。”

  绕到舒云身边,陆浩天握住舒云双手,很正经、很诚恳、无比严肃的:

  “打电话给他吧,找他出来,开导开导他,他刚才是哭着出去的,在一个男孩子来说,这十分严重。”

  哇的一声,舒云倒在陆浩天前哭了。

  “我并不是蓄意要发生那样的事。我伤心、我痛苦、我熬不住寂寞,但,他是个傻小子,他是你说的那种死心眼的傻小子。”  Www.ShAnZXs.COm 
上一章   沙滩上的月亮   下一章 ( → )
扇子小说网免费提供玄小佛创作的沙滩上的月亮txt全集下载;请把沙滩上的月亮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你的朋友!